赵允是弘历所用最习惯的太监,他自是要在旁伺候,便是进忠一边听他所言,一边前去细查。
赵嬷嬷一心想要自己把事情扛下来,只把银子带回了家中,旁的一言未发,只偏偏是她这样的决定,愈是将一家人都拖下了水。
“记着,这银票是海贵人给的,赵嬷嬷给海贵人做事,她这次有心照顾了你们多一点。海贵人可是你们的恩人,可知道了?”
他们自然连声答应,得了赵嬷嬷前些日子送回来的银子,如今又有了银票,家里的老人便能有钱医治,日子还能愈发好过起来,喜色早已堆了满面,捏着银票看来看去。
而交与他们的银票的人,只是意味深长的笑,并不再多做停留。
赵嬷嬷的家人本是被收买,答应了会封口,谁知不过两日就见得了赵嬷嬷的尸身。
进忠一路顺着查到他们时,他们本还想着要遮掩,可进忠轻飘飘的一语:“究竟是帮你们,还是害你们,你们真的察觉不出?若是真的有心要帮你们,赵嬷嬷也不会死了。”直把他们吓的屁滚尿流,哪还敢再隐瞒,一下就一股脑地吐露了出来,只求能留下一条命。
而进忠不必说,是无意搭理他们那些哀切言语的,听到了想听的话,很快就回宫向弘历复命。
彼时弘历正在养心殿静默着批阅奏折,夕阳之色茫茫,昏光倾洒,耀着他一半的面庞。
“回来了。”他不抬头,随意一问,依旧披着折子。
“是,”进忠低头应了,小心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赵允,望得确认之色,便开口,“皇上,奴才都查清楚了。”
弘历点了点头,面色平静无波。进忠轻叹一声,娓娓道来,他愈说,越能隐隐察觉出弘历的眼眸逐渐晦暗。待到交代清楚,他只得又加一句:“皇上,奴才不敢胡言,都是将亲耳所闻之语如实道来。”
此时夕阳西下,昏黄微光一如风与云一同消去,只余暗暗的影子印着一格格的窗棂投洒在地。而弘历的面容再不见一丝亮光,指尖叩了几下紫檀桌面,低道:“好,很好。”
“朕总以为她安静内敛,谁知她竟也如此包藏祸心。”弘历将手中的笔重重一搁。
“皇上,那海贵人要……要然后处置?”进忠跪下问道。
弘历闭上眼,沉沉吐息一声:“接着查,朕就不信,她这样的歹心,能忍够这么些年,朕要知道她做过的所有的事!”
他顿一顿,又道:“记着不许声张,如今仍然是龙胎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