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樱那番大逆不道的话,合该要处死她才算的上合理。但偏偏……偏偏她又才生育了皇子,那尔布又因公事重伤在身,若此时处置她,没有人会清楚青樱究竟做了怎样的事,只会知道她拖着憔悴的身子赶到养心殿,却被不清不楚地处死,那是万般不妥。尤其是,青樱口中说出的那些话,绝不能引起众人揣测,那是对大清皇室的侮辱。
这样一番下来,弘历简直是拳头打在棉花上,一点也不痛快。
至于孙俐姮么,等召见了齐汝来,他自会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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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上的女子如被轻雾笼罩,面色苍白的有些可怖。孙俐姮脖颈处的血虽已止住,但心中惊惧不减分毫。虽说留了条命,可——厌恶她的,是大清的天子啊!
她又忍不住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此时她的身边连一个知心的奴才都没有,就是那天被人无声无息地下毒害死,只怕也不会有人在意的,毕竟弘历,弘历肯定是不会在意她的生死的。
那么太后呢?太后愿不愿意再帮她最后一次,至少帮她保住这条命也足矣!
她恸哭之际,殿外却窸窸窣窣传来微弱的脚步声。她挣扎着支起身子往外眺去,来人却是徐慧珈。孙俐姮松了一口气,又侥幸起来,忙伸出了手,要与她相握。
“你来了,是不是太后叫你来的?”她忙问,而徐慧珈只是一如既往带着浅淡的笑意,拍了拍她的手,并不行礼,坐在了她床边。
“姐姐先别顾别的了,你把伤养好才是最要紧的。”徐慧珈顿一顿,看她焦急的神色,又笑着道,“这也是太后的意思,姐姐可听进去了?”
听得太后还未放弃自己,孙俐姮重重歇了一口气,总算心中彻底安稳了下来。
徐慧珈望着她,心里却在直呼她的愚蠢。为了让弘历相信,竟以命相搏,倒像是疯魔了一般。
但面上依旧是笑着,只是笑的毫无波澜。
“俐姮姐姐,先把药服下去吧,你也真是的,也不小心一点。”她出言责怪,却仿佛蕴了极柔的关怀。孙俐姮忍不住哭道:“好妹妹,果然这宫里只有你真心待我。我也不知是怎的,竟被那海答应牵着鼻子走,为她做尽了坏事。”
徐慧珈极轻地一挑眉,又道:“莫要说这些了,事情既已发生,便无回旋之地,不过只要还能活着,就不算最难,不是么?”
孙俐姮勉力一笑,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徐慧珈手里的汤药,一饮而尽。
身前的人凝望着她,见她一口喝下,忽然笑的灿烂明媚:“姐姐愿意喝药,我也算是彻底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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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萧瑟,花影摇曳,从窗棂里映到琅嬅身上。
她浅嘘了一口气,闭目养神起来:“皇上今日怕是要忙坏了,那样多的事情一件件堆积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