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没有呢?江珥曾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想,大概是因为他身怀前所未有之能力,应该能完全掌控、把握自己的命运;或者说他的命运与未来应该由他自己一手创造出来。
所以他无需看见自己的未来。
可事实背道而驰。
他的身体没有更多的改变,他还是那个平平无奇的书生。
他还是学不明白拳脚功夫,手无缚鸡之力。
既不能提刀上马杀异族,亦无法举旗推翻昏庸无能之君,更不能扭转乾坤,改变芸芸众生的命运。
除了着书立学,用苍白无力的文字警醒君王与世人外,别无他法。
然而他唯一擅长的,也没起到什么作用,反而让自己变成了世人眼中的疯子。
他的恩人遇到了一个错的人,他是个无法逆天改命的废物。
一瞬间,项容看到江珥身上流露出了类似自嘲与颓丧的情绪。
但又转瞬即逝。
江珥不再说话,很快将项容带到了溶洞前。
在洞口站定,项容便感受到一股潮湿而微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江珥扫了一眼溶洞,很快收回视线,认真地对项容道:“作为东道主,送客便送到这里了。愿你顺利找到回家的路。”
项容轻轻吐出一口气,鞠躬致谢:“多谢江大人!”
江珥侧身避开,摇头道:“举手之劳罢了。”
项容看着他的眉眼,斟酌着道:“您方才说,回山隐居之后,再找过溶洞与地宫……您是不是也曾想再次去往别的世界?”
江珥目露怅惘,似在回忆:“那时候被贬官,家中父母又相继去世,我一时间万念俱灰,便想离开这片伤心地。”
离开也是逃避,他不想看到家园覆灭,不想看到太多人死去,却无能为力。
“可偏偏那时找不到离开的路了。后来想想,这就是我的家,我是这片土地上的生灵,注定要死在这里的——天道之下,众生平等嘛,凭什么叫我独自苟活呢?我也不想做个孤魂野鬼。”
江珥笑起来,眉目舒展开,有种不符合年龄的蓬勃之气。
“想通之后,我就不再执着于寻找地宫了。”
江珥抬手,轻拍了下项容的肩膀,“我没再找到的地宫,你一定会找到的。天道再无情,想来也不会阻拦一个要回家的游子。”
项容微微抬眸望天:“倘若祂非要阻拦呢?”
江珥也跟着扫了一眼晴朗的天空,沉吟一瞬,然后笑道:“如果此时我嘴里吐出‘那就逆天而行’这句话,我过去四十多年是不是就白活了?傻的像个天真无知、少不更事的稚童?”
项容一愣,也笑了:“不,如果您叫我逆天而行,我只会觉得您瞬间年轻了二十多岁,像个顽强不屈、砥砺前行的热血少年。”
江珥闻言,笑得更璀璨了,仿佛真是个少年。
项容还在抬头看天。
可能因为溶洞之后,便是决定她命运的地方。
她在短暂的紧张与不可思议后,一颗心反而慢慢坦然了起来。
她要直面自己的命运了。
进溶洞之前,她难得很孩子气地在心里默念——帮个忙吧,老天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