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白家。
时值子时,白家依旧灯火通明。
主屋里,老夫人病恹恹地躺在床榻上,整个人尽显苍老。
白朝颜正坐在床榻边为祖母诊脉,就见赵玄英扶着白舒沅进了门。
“祖母您怎么样啊?您可不要吓唬舒沅啊,要是您出了什么事情,舒沅定也是活不下去了……”白舒沅扑倒在床榻旁,便是握住了老夫人的手,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尽孝的乖孙女。
老夫人冷冷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她并没有忘记,刚刚上京府尹带人冲进门时,她的这位嫡长女孙女儿一直躲在自己的院子里面,连脸都是未曾露过一下的。
白舒沅浑身一僵,顺势转头眼泪朦胧地看向白朝颜道,“妹妹曾经给皇上诊治过,不如妹妹现在就进宫,若真的能救治好皇上,皇上必定会对白家从轻发落啊!”
白朝颜冷淡地看着她,“姐姐当皇宫是什么地方,说进就进?”
白舒沅被怼的脸色发青,本就是梨花带雨的脸蛋上更显楚楚可怜。
赵玄英看着白朝颜那咄咄逼人的样子,张口训斥道,“你姐姐也是为了白家着想,你不愿帮忙也就算了,竟还如此冷心冷肺,想你没来上京之前,白家一直顺风顺水的,自从你到了白家就一日不如一日,说句不好听的,你与丧门本无两样!”
各院的夫人面色复杂,她们早就知赵玄英护白舒沅跟护眼珠子似的,对白朝颜这名养在外面的女儿颇为冷淡,但就算再怎么偏心,也要有个限度,丧门这样的话,哪里是个母亲该说的?
早已见过赵玄英各色嘴脸的白朝颜,面色淡淡,并不见半分恼怒。
反之,她还要谢谢赵玄英提醒了她。
让常妈妈去传消息已有一个时辰,如果岑贵妃只是狐假虎威,陆南砚必然早就会传回消息,眼下迟迟没有动静,只怕皇上的身体不容乐观。
宫是要进的,但还缺一个理由。
白朝颜在给祖母诊脉后,打开药箱,趁着挑选药材时,将其中一味药材攥紧在了掌心之中,随后似无意般朝着身边甩了甩袖子。
正是距离白朝颜最近的赵玄英,只当这是在挑衅她,戾声喊道,“白朝颜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几句你还打算将我轰出门不成?你这是当女儿的态度么!”
老夫人听不下去了,拧眉呵斥,“刚刚上京府尹闯进门时,不见你这般厉害,现在反倒是对自家人指指点点!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还不赶紧闭嘴!”
若是平日里,赵玄英自是要畏惧老夫人的威严,但眼下她却如同着了魔一般,对老夫人的话充耳不闻,继续骂骂咧咧个不停。
如此狰狞的模样,就连白舒沅都是给吓到了。
赵玄英越骂越是怒火难平,连一双眼睛都跟着充了血,“今日谁都别拦我,就算白家真的完了,我也要替白家先清理了门户!来人!将这个孽障给我拖出去……”
叫骂的声音哑然而止,原本还在叫骂的赵玄英忽然直挺挺地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