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定似乎也感受到了卿言的目光,冒着大不敬的危险,抬头看了一眼上位,又立即低下头去。
“众卿平身。”隆庆帝挥挥手,“宁国公旧疾初愈,不宜久站,赐坐。”
昨晚刚刚正名,今日又得如此礼遇,宁狄受宠若惊。
隆庆帝如此示恩,众人的思绪马上回到了昨晚,想起了黄定那段因悔不当初而立下的重辞。
墨菲定律告诉我们,一个人如果担心自己成为众矢之的,那么,他就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黄定就是最好的诠释。
黄定也知道不可能逃了,索性出列请奏:
“陛下,末将近日旧疾复发,心力不足,利锋营军务繁忙,恐难以操持,遂请辞,望陛下恩准。”黄定心不甘情不愿的狠咬每一个字。
黄定一开口,卿言就偷偷盯着龙座上的皇帝看,虽然她已极力掩饰自己的动作和意图,可仍被王怀胜发现。不过,王怀胜却装作若无其事。
“黄卿可有请太医看过?”隆庆帝问。
“陛下,末将这是老毛病了,将养将养便可。”黄定答。
“既然如此,朕就准你休沐一些时日,痊愈后再回任。”隆庆帝摆摆手示意黄定退下。
黄定退回到席列中,一时不知所措。
卿言也不可置信。如此不费吹灰之力的夺权良机,父皇为何不允?为何要对黄定如此维护?难道父皇的本意不是要让宁家军与钟家你死我活吗?
这下,卿言也不再掩饰,直直的盯着隆庆帝。
隆庆帝似乎知晓一般,回望她一眼,眼中无波无澜。
而席列下坐着的宁国公亦如隆庆帝一样,平静得让人匪夷所思。
卿言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晃荡,顿时恍悟,而结论将她彻底浇了个透心凉。
鱼死网破那是鱼和网的事,钓鱼者本就应该稳坐钓鱼台。
她是储君,于宁远,那是招夫。皇家的女儿不可能是泼出去的水,那么也就不可能是他人妇。
昨晚的事隆庆帝即使不在场,想必对事情始末也是了如指掌。她以储君之势胁迫黄定,怕是逃不过隆庆帝的眼睛。
鹬蚌相争,她这个做渔翁就应该做壁上观,若是偏袒任何一方,就会被判作弊。
卿言慢慢收回放在隆庆帝身上的目光,只觉得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一样,仅凭一点残存的意识在支撑着,让自己不至于倒下去。
而之后,鸿胪寺卿上官和修,卿言的表兄,上奏接洽秋戎国书一事,卿言也是听得恍惚,直到隆庆帝下令让她早作准备,才回过神来行礼领命。
不等卿言退回原位,宁国公已缓缓从四方扶手官帽椅上站起来,倾身行礼:“陛下,此次前去随州道远险阻,秋戎虽表面递交国书,却不得不防其不臣之心。老臣在秋戎十年,对秋戎多有了解,为保此去妥帖,老臣愿亲自护送长公主。”
“难得老将军一片忠心,只不过老将军病体初愈,不宜远劳。”隆庆帝看了一眼,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