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探过来摸他的额头,又滑到他的脸蛋儿。
许白睫毛一动,把眼睛睁开。
谢诃变化不大,毕竟当年就已经十五六岁,虽身量高大许多,但脸部轮廓没变。
许白要跟他见礼,被谢诃拦住,他把手里药碗递给他,“先把药喝了,你身子虚。”
许白瞅瞅他,就去接药碗,药味儿冲的他想吐,还是闭着眼咽下去了,谢诃顺顺他的脊背,往他嘴里塞了颗蜜饯。
怪贴心的。
许白就在那儿坐着,低着头盯着盖在自个儿身上的锦被看。
谢诃坐在塌边,“念念,你恨我?”
“陛下说笑了。”许白不抬头,眼睛依旧盯着锦被上的刺绣,仿佛那里长着黄金万两,“一介逃犯,不敢说恨。”
那就是恨的。
谢诃放柔声音劝慰,“念念莫要多想,从今天开始你就留在宫里,有朕在,没人敢动你。”
换个谁,都能被九五至尊的承诺感动。
可许白只觉得嘲讽。
他豁然抬头,直直盯着谢诃,“那我爹娘呢……我姐姐,我奶娘……”他声音不大,牙关都在抑制不住的颤抖,“陛下告诉我,他们犯了什么错?是什么人动了他们?”
他是亲眼见了他们的暴行的,那铠甲只有皇宫里的禁卫能穿,府里全都是血,爹胸口不停的涌出血来,娘把他推到地道里,自己回身撞上刀刃,他拼命的跑,一刻也不敢停下来。
他好不容易碰到了苏大哥,好不容易好过一些,可现在面对谢诃,他觉得又回到了那个醒不来的噩梦里。
全是鲜血和尖叫。
“念念,朕有不得已的苦衷。”
许白又垂下头,眼见为实,就算谢诃肯说,也无非是编个谎话骗他罢了。
他现在出也出不去,只希望在这里,能够为苏大哥分忧。
许白很听话,谢诃给他安排了个小院子,他就呆在里面,整日整日的不出门。
谢诃基本每天都来,也没对他做过什么,温柔客气的真像个哥哥,可许白还是惦念着苏时,他算着日子,想知道自己不在苏大哥过的好不好,谢诃有没有为难苏家。
谢诃来的时候许白在看书,他轻轻咳嗽一声,到许白面前站定。
许白打定了主意要问一问苏时的情况,也就破天荒对着谢诃露出个微笑。
“你有事相求?”
谢诃一眼就戳穿他,许白的笑僵在脸上,他揪着袍袖角,讷讷的问,“……苏大哥他……”
谢诃略略低头看他,从半束起的黑发再到参杂着担忧与不安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