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王平来的时候冯言彰正好在后台。许白给他泡茶,冯大帅不懂这些附庸风雅的东西,但很享受小戏子细白的手指在眼前晃,然后乖乖巧巧的将自己图新鲜置办的茶杯捧到自己面前。
冯大帅伸手接过来,哪怕喝了一嘴茶沫子也并没生气。
“高兴了?”
冯言彰鼻梁高挺,眼皮一抬目光就盯在小戏子脸上,戏子明显脸色好了不少,白里都透出点儿粉色,此时唇瓣勾起一抹笑,很诚实的答,“高兴。”
“嗯。”
冯言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到小戏子就抑制不住情绪,他捻着手指,突然就想起戏子在台上挥出水袖,款动莲步的模样。
他从不肯委屈自己,身体向后靠在了新添置的躺椅上,“那给我唱一段吧。”
戏子都是有风骨的,冯言彰这个态度简直就是拿着“大爷”的架子,胁迫着许白给唱。
“大帅……”冯言彰看着戏子咬唇,细白的牙齿露出来。但很快,他就开了嗓,咿呀着唱了一小段儿。
冯言彰对这个小宠物很满意,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驯服了这个戏子,于是也乐意把他捧成北淮的名角儿。
“啪嗒”。
接着是范杰的声音,“干什么?”
“我想见见大帅——”王平的声音传过来到许白耳朵里,他下意识的一抖,想起来“班主”对他说的那些话,身体想要蜷缩。
冯言彰不管,招呼他过来坐到自己结实的大腿上,嘴唇贴着人耳廓,呼吸送过来一阵麻痒,“就是他送你过来的,要不要好好出口气?”
许白歪着头,睫毛颤颤,想要躲避开这样暧昧的姿势,却被冯大帅更加用力的抓回来。他其实这么问并不是要征求戏子的意见,只是单纯想看看他害羞的样子。
“范杰!”冯言彰一只手搂着戏子,手指在他穿了长袍仍然瘦削的肩膀上捏过,“让他进来!”
王平这些天被打压的厉害,广兴堂成了专为许白一个人开的,冯言彰发了话,只要他的人想唱就能上台,就意味着许白随时随地都在打乱其它戏班子的排戏。
广兴堂总共就两个戏班子,除了王平,另外一个还有别的营生,所以并不急迫。
王平不一样,他得靠这个吃饭,而且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这里失了台柱子,别看平时总对云笙凶巴巴的打压,但没了他,好不容易唱的几场都被喝了倒彩。
况且从前他是觉得能依靠许白从大帅府捞一笔,但现在每天都在赔本,说人财两空也不过分。
王平摸摸怀里揣的照片,一边咒骂着忘恩负义的许白给自己打气,一边想起来余光鲁的话,“其实这冯大帅呀,是个好干净的人,你把这些送过去,冯大帅一生气,你不就又能带着戏班子唱?”
王平先看到了军靴旁边那双针脚整齐的手工布鞋——许白一直习惯穿布鞋,可哪穿过这么好的呀?想来是冯言彰给了他不少大洋,可那些好东西自己一个都没看见,果然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