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在顷刻间,斯通周身的环境又瞬间发生了改变,雪原和冰海褪色,铺天盖地浮起的是呆板的园艺花卉和彩色石子小路。
洁白的墙面上铺满了葡萄藤叶子和爬山虎,到处不同季节盛开的花却在同一时刻绽放,香气扑鼻地迎接着他;楚斩雨从他身后走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里是哪?”
“也是序神之天的一部分。”楚斩雨换了一身黑色的军礼服,面料质感看起来颇为硬挺,佩戴血红的绶带和各类勋章。
军靴的鞋跟在祂旁边清脆地敲击铺在地面的石砖,雏菊花在楚斩雨路过的路边娇弱地, 颤巍巍地盛放。
斯通咽了口口水,连忙跟了上去。
房间里的非黑即白,没有灰色地带。
黑色的天花板和墙壁地板,骨头一样苍白的书架,奶油一般的茸毛地毯,刷漆般洁白的床单被套,床上躺着一个面容皎美的少年,闭着眼睛,已然断了气;斯通定睛一看,这不是少年时的楚斩雨吗?
楚斩雨站在床边,垂下头亲吻少年冰冷僵硬的面颊,祂鸦羽般浓密的睫毛下,秾合饱满的蓝眼睛里噙着乌云和细雨:
“这个少年,才是费因·罗斯伯里,而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类人生物……我只是楚斩雨,我只是序神,再无其它。”
进入房间后,斯通就感觉压抑得喘不过气,没有人会把房间布置得和黑白版画一样生硬,漆黑惨白得仿佛要扑到人的心里。
他问的话和楚斩雨说的没关系,比起楚斩雨是谁,斯通更在乎楚斩雨做了什么,“那时我还特别小,所以你真的按照他的要求,杀了越过线的民众吗?”
“虽然最终没有人因抗议而死,但是我把这条命令传给了士兵。”
楚斩雨点头,透射对自我的厌弃,“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屈服于政治的力量,明明我这是违背了我的初心的行为。”
祂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了。
以非人之物行走在人群中,祂最需要的就是安心感,而祂并不能从民众身上感知到那种“特别被需要,被看重”的感觉,只能从信任祂的战友和政府身上得到。
“所以,我才会被塑造成此等模样……但是现在我要成为战士,而不是士兵。”
“这……天啊……”
斯通捂着头,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他决定把眼睛闭上,这完全黑白的房间对视觉太有冲击力。
“我一直都按照政府的要求去做,但是这不意味着我盲目愚忠,是因为政府下达的指令更明确清楚,而民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容易达成统一意见。”
楚斩雨说,“换而言之,我无法满足每个人模棱两可的见解,不如听从政府较为清晰和理智的判断。”
斯通能理解他的话,就像他刚刚讲的禁止堕胎法案一样,这是政府出于增加人口目的,所采取的最保守最有效的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