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礼顿时臊红了一张脸。
羞愤又害怕。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战战兢兢的。
翊王骑着马跑在前面,直至顾明礼追上来,他才漫不经心道:“为父此前南下防疫,你可知那里的百姓吃什么?”
顾明礼抬头,等着翊王的回答。
“观音土。”
“那是什么?”顾明礼好奇道。
翊王悠悠扫了眼不识民间疾苦的儿子,继续道:“那是一种高岭土,我们平常用的茶盏便是用这种土烧制的。饥荒时,老百姓没有吃食,等树皮草根都吃完,他们就会吃观音土。”
顾明礼震惊,“这怎么能吃?”
翊王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观音土遇水膨胀,人吃了会有饱腹感。观音土只能缓解一时的饥饿感,并不能真正解决饥饿,人吃多了会会腹胀如鼓,活活憋死。”
顾明礼听得通体发凉。
他立即想到了午饭时被他剩下的那半碗高粱饭。
“驾!”翊王策马前行,顾明礼紧随其后,父子二人一路无话。
直到回到翊王府,翊王将收获的红薯安置妥当后,才与顾明礼一同进了书房。
自从翊王说了观音土的事情后,顾明礼便心生忐忑,一颗心七上八下。
翊王一撩衣袍在官椅上落座,看着书案前垂着脑袋的顾明礼,一阵皱眉,想都没想便呵斥了一声,“站好,挺直腰杆。”
“父亲。”顾明礼的后背瞬间绷直。
他心跳的飞快,磕磕绊绊道:“儿,儿子知错,儿子中午不该剩饭。”
“那事已经翻篇了。”翊王知道顾明礼怕自己,尽可能地温和道,“你自幼锦衣玉食,吃不下粗粮也正常,这不怪你,但……”
他捏了捏眉心,“已经过去的事,不必多想。”
“是,父亲。”顾明礼稍稍松了口气。
就听翊王摩挲着玉扳指继续道:“红薯和玉米的事,你母妃一早便找过你?”
听到这话,顾明礼一直以来紧绷着的那根神经还是断了。
“为何不敢做?”
若不是了解他心思敏感,翊王真想问问,他是怕连累他这个父亲,还是担心这件事会影响到他的世子之位?
翊王的声音虽然轻飘飘的,但落在顾明礼耳中却似千斤,他只觉得头顶的威压压得他喘不过气,腿一软便跪了下来,“儿子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