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一插曲,一家人心情低落,再无心学习,早早洗漱入睡。
翌日清早,婆媳二人照例起床准备绿凉粉,油灯昏暗,起初许樱桃并未发现姜氏有何异样,待送走郑武,天光已是大亮,许樱桃这才注意到姜氏双颊红得异常。
伸手一探,果然烫手。
“娘,您发烧了。”许樱桃忙将她扶进屋躺着。
眩晕感阵阵袭来,姜氏从枕下摸出一两银子和文书,交到了许樱桃手上。
“樱桃,娘没用,对不住你。”
“娘,别这么说,谁都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您这是累坏了,正好这几日没法出摊,您好好在家歇着,交税的事,我和小柏去办就成。”
按照原计划,本该是一家人一起去镇上,可不知是交税的事对姜氏打击太大,还是目睹了熊老五上吊受了惊,眼下姜氏显然是去不成了。
许樱桃一次次浸湿凉帕,轻敷于姜氏额间,直至温度有所下降,方才准备离家。
临行前,她又特意嘱咐谢梨,要细心照料姜氏,这才带着谢柏一道出门。
路上,许樱桃装作漫不经心地将文书展开,目光飞快掠过字里行间,而后不由得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这吃人的封建社会,欺负他们老百姓不识字!
白纸黑字上分明写着“闻徭役谢松不幸身故,为彰其忠,恤其家,特免其家三年赋税及徭役”。
赋税自然包括农税和人头税,可如今官府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也不知是县令故意压榨,还是下来传令的差役想中饱私囊。
路过大房家门口时,陈氏正一边喋喋不休地抱怨,一边与丈夫儿子们合力将沉甸甸的谷袋搬上推车。
她的余光瞟到许樱桃和谢柏,先是一怔,又用胳膊肘捣了一下谢大牛的肚子,纳闷道:“当家的,我没眼花吧?怎么瞅着他们胖了不少,气色也好了许多。”
谢大牛哪有心情去观察这些,只当没听见,撂下粮袋,叫住了谢柏。
“小柏,我昨夜去问了村长,听说你家也要交人头税,钱备齐了吗?”
谢柏正欲应答,却被许樱桃抢先一步,柔声对谢大牛道:“大伯,我们正为这事犯愁呢,眼下打算去村长家,看看能不能借些钱应急。”
谢大牛闻言,脸色一沉,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我是你们的大伯,有困难自然该先找我商量,怎么反倒想着去找外人借,这像什么话!”
言罢,他毫不犹豫地从推车上卸下一袋粮食,大步流星走到两人面前,将粮食放下。
“这是五十斤谷子,用来交你家人头税足够了。”
陈氏可算是反应过来自家男人干了啥事,当即发起了大疯,要去抢夺粮食,却被谢大牛一把拽住手臂,扯进了屋,场面一时堪称混乱。
一旁,谢招关切地望着谢柏,问道:“小柏,这些粮食你俩能搬得动吗?要是吃力,我顺路帮你们捎到镇上去。”
谢柏虽对大嫂突然声称无钱之举感到不解,但他深信大嫂这么做必然有她的道理,便点点头道:“能抬动,多谢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