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还没来。
悸动的心冷却,她从要对人说什么,转为思考,他到底还会不会来。
面壁孤坐片刻,外头更夫敲过二更天。
姜念接受了。
她凭着记忆起身,摸着墙壁桌缘绕到柜台后,也找到了火折子和蜡烛。
烛火再度跃起时,她也稍稍安心。
原先没要人来接自己,这么晚了,她也不想一个人走回去。
又望向店里最顶上几匹布,挂得这么高,总得有借力吧。
她擎着烛火绕进杂物间,果然找到熟悉的长梯。
沈渡的爽约不至于叫她难过,从小到大很多个夜晚,她都一个人躺在房顶思索自己的往后。
今日,不过又是一个人。
只是独处易伤神,姜念沿着青石板铺就的道路望出去,看夜色中的屋舍越来越小,直至化成含混的一个点。
她杀了一个人,为自己的前途。
在进到宣平侯府之前,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杀人。
一阖上眼,眼前人事明灭,嘈杂不得安歇。
白日里的六个时辰也总梦魇,就如第一回看见萧珩杀人,她会一直梦到自己踩中那人手掌。
可惦记着惦记着,她又回到了方才。
蜜烛燃尽,对面空座凄清。
沈渡真的没来。
以至有人伸手穿过自己腰肢时,她下意识要去拔刀。
“是我。”
他对姜念的招式太熟悉,精准摁住了她的手腕。
姜念睁眼,窥见夜色中熟悉的轮廓。
“你怎么来了?”
她今日出门,分明没去告诉萧珩,侯夫人应当也不会说的。
萧珩不说,或者是不敢说。
每一回她独自出门,他总会远远跟着,不是监视,只为确保她安全。
比如今日,她怕姜念在屋顶着凉。
“我带你下去?”
他一条手臂已穿过自己膝弯,雨停没多久,姜念察觉后背衣衫都被瓦片洇湿,贴在身上难受得紧。
于是自觉揽过他颈项,轻轻“嗯”了一声。
那架着的长梯是没用了,萧珩飞身而下,帮她将长梯收回了屋里。
这回姜念不依不饶,“你不是第一回跟我了吧。”
换作旁人大可矢口否认,可这是萧珩,他没法对着姜念说谎。
他低下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对不起。”
姜念轻轻笑了声,“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倒是我还欠着你呢。”
她能有今日,与宣平侯夫人化干戈为玉帛,当初靠的也是萧珩。
他的一个谎,让姜念少走了许多弯路。
“倒是我,先前骗了你。”她主动承认,“我说我不杀萧铭,其实是骗你的。”
萧珩不来,这件事就埋在心里,可偏偏见到他,姜念又愿意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