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铁了心报复,那几个官差原本还怕事,却见这从未露面的主母态度亲和,不仅给赏钱,还请他们在府上吃酒,就是不催办差。
萧伯藩被关了一天一夜,进到停尸房,掀开那白布时,才知道儿子真的死了。
尸身在雨里泡了一日,苍白浮肿到差点辨不出相貌。
他胸口气血上涌,正要发怒,却因一日未进食,刚站直身子便身形摇晃,倒在了地上。
侯夫人带着姜念立在门边,唇边扬起大仇得报的笑意。
她不介意萧伯藩再活长久些,把自己受过的丧子之痛,狠狠还给他。
他这一晕又是半日,夜里醒来时神志不清,甚至分辨不出是梦魇,还是儿子真的死了。
到第三日,出门见侯府挂了白,他才不得不接受这一切。
“阿铭,阿铭!”
他冲进灵堂时,侯夫人素裙立在最前头,脚边跪个披麻戴孝的姑娘,正低声啜泣着。
男人脚步慢下来,一步一顿走到里头。
事发时他就被人拉走,还没弄清状况就一直被关着,直到方才,自己的随从才有机会说明情况。
“大伯,您节哀。”侯夫人语调冷淡。
男人红着眼回头,悲怒交加,甚至连哭都哭不出来。
“谁封的棺?”
他一个亲生父亲没点头,儿子的棺盖竟已盖上了!
侯夫人从容道:“本该是等等您的,可天热,您又晕着,便只能弟媳先做主了。”
积压几日的怒气都在此刻爆发,他骤然高呼:“给我开棺!”
众人不动。
像是根本没有听见。
“大伯,棺材封了再开不吉利。”
“你,你们……”萧伯藩捂着心口,眼眶猛烈跳动,“阿铭是我的儿子,我还未见他最后一面,谁准你们这样做的!”
他猛烈地拍着棺盖,眼见是要失控。
侯夫人抿唇,忽然道:“反正还没钉起来,你们两个,推开再给大伯看一眼。”
姜念借她身形掩蔽,悄悄捂了鼻子。
棺盖打开的一瞬,尸臭熏鼻,萧伯藩胃中翻涌,却还是要硬着头皮去看人。
可三日过去了,尸斑已生到面上,更何况被水泡过的尸身浮肿。
他终是没忍住,跑到一边几欲呕吐。
侯夫人转头示意,两个家丁又迅速盖回去。
“弟媳早说了,这尸身若等得住,也不会由我做主进棺。”
萧伯藩捂着胸口缓了好一会儿,明知是被人报复,却不得戳破这层面皮,只问:“验尸了吗?”
“验了,”侯夫人答得轻缓,“死于利刃,身上也有同歹人搏斗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