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怔了怔,随后喜笑颜开,在人跟前磕了一个头。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可额头还没触地,就被拐棍隔开。
“在此之前,你要讲清楚一件事。”
姜念维持着身形,只仰起脖颈看人。
“你来我沈家,究竟所为何事。”
早该跟人坦诚的,她不急着辩解,身子缩起来些,避过那杖头,将这拜师礼行完。
随后才站起身直言:“我是为沈渡来的。”
终于听人嘴里说出这个名字,老太爷不知该说若有所觉,还是意料之外。
“他如今在京都,算是孤军奋战,时局就要乱了。我怕单靠朝廷没法保全他的家人,又正好人在附近,于是就来了。”
“你是说,如今朝廷的人,也在附近?”
“不止,还有临江王的人。”
拄着那条略微磨损的拐杖,老太爷站起身,极其缓慢地在屋里踱步。
半晌又问:“他是你什么人?”
这回姜念没有犹豫,“莫逆之交。”
老太爷又望着他,慧目之中有些许失望。
似乎是不愿这两人仅限于此。
“一句莫逆之交,值得你和我们同生共死?”
“不是的,”姜念说,“没有共死,只有同生。”
明明就是个半大的丫头,身板不结实,个子也不高,可那句话说出来,偏偏就让人愿意信她。
沈老太爷不问她要如何做,只是绕回书案后,对人讲:“今日放你歇息一日,你出去走走吧。”
姜念明白他的意图,应一声“是”便退出去了。
老太爷僵硬的腿弯一点点,一点点地屈起,颇为艰难地在书案前落座,手中拄拐继续靠在一边。
那本字帖还翻开着,落在最后一页处。
自打姜念来,他也许久没翻阅了,这回从头到尾,细细看过一遍又扯来姜念的字放在一边。
起初是很像的,一个多月下来,分明也是看着这本册子在抄,却又一点都不像了。
……
姜念绕到后门,正好遇上后厨的厨娘。
“哦呦昭昭啊,又出来散心?”
姜念会意笑笑,“是啊,阿姐你怎的脸色这么差,这几日又没休息好吧。”
“谁说不是呢,家里家里没个清净,这边……”她立刻压低声音,“这边这么大一家子人,好几十张嘴哦,后厨就我跟一个小丫头。”
“就那小丫头,都是我上个月病了,才临时招进来的呢。”
姜念听她抱怨一通,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但也只暂时搁置,对她说:“阿姐来收菜吧,这样,今日既然又遇上了,那还是我替你。”
厨娘自然求之不得,“我的好阿妹啊,你真好人会有好报的,你就点一点,差不多就让那人拎进来就行!”
“欸,好。”
“那我回去歇一会儿?”
“去吧去吧。”
姜念拉开小门,那“菜农”显然已恭候多时。
“都点过了吗?”
她尽心尽职地扮演,男子也不扫兴,温温回话:“都点清的,您再过目?”
他将一张单子递上来。
姜念只垂眼打量,伸手却不去接,而是在人手腕上捏一把。
见他修长的指节曲起,才转身道:“没错,送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