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谨闻看见,眼底涌入几分亮色,又嘱咐备几样零嘴,摆在自己对面,要她作陪。
到底出身名门,他连吃相都极其斯文。
姜念身上虚,托着下颌看他吃,也不去动面前的吃食,眼睫垂落,昏昏欲睡。
后来还是男人抱她去睡觉,他如今动作熟稔,替她换寝衣一气呵成。
姜念只迷迷糊糊想:这要换作从前,不沐浴更衣怎配上榻。
“姜念。”
“嗯?”
她枕着男人手臂,应得敷衍。
“再过十年好不好,”男人低沉的声线虚晃,“十年以后,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少女被迫清醒,细长的眉毛蹙成一团。
最终只说:“那就等十年后,您来找我吧。”
细细想来,也算谢谨闻让步了。
十年,到那时他都四十了,未必还有心力横跨南北,就为来寻个自己。
这一场交涉,如同午夜梦呓,并未掀起什么水花。
第二日她醒来,仍旧窝在男人怀里,迷蒙听他说着告了假,到过年这几日专用来陪她。
“睡够了再起来,我们去采买年货。”
原先是还犯困的,可姜念许多年不曾采买年货,一听倒来了精神。
穿戴整齐用过早膳,马车将他们送到街口。谢谨闻怕她撑不住,叮嘱车马在后头跟着,也好叫她随时歇息。
毕竟年纪小,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一新鲜便也忘了累,果干桃符通通不落,谢谨闻掏了钱还管拎,很快两只手都满了。
姜念回头看看他,他便把东西放到马车上,牵过她的手问:“累吗?”
她摇摇头,“还能再逛会儿。”
“嗯。”
途经一家米店,两名结伴的妇人提着两袋麦粉,商量着回去馅料怎么调。
谢谨闻忽然问:“想不想包饺子?”
姜念面露为难,“……你会吗?”
谢谨闻自然不会。
但他说:“那就一起学。”
于是他也提了两袋麦粉,午膳过后,请了后厨的厨娘来教。
厨娘却看看这两人,养尊处优的,哪像能干活,怕是天黑都吃不上。
干脆替他们调好肉馅,揉了面团又擀成皮,只教他们上手包。
看她动作干脆利落,姜念也不觉得难,可真等自己上手,一会儿馅多破皮,一会儿褶子拧成团,奇形怪状摊在桌上,光看看就没什么食欲。
一瞧身边的谢谨闻,骨节分明的手倒格外适合拧褶子,饱满圆润堆在边上,更衬得她手笨。
“不包了,”姜念甩下手里的皮子,“我这个都不能吃,还是不浪费粮食。”
男人的眼光静静移过来,唇边现出数月未见的笑意。
“不碍事,”他半哄半劝,“分两锅,你包的都给我吃。”
姜念瞧着面前一堆丑东西都心虚,谢谨闻是平日吃饭都挑剔的人,怎么好意思叫他吃这种东西。
她只得更用心些,虽还是状况百出,但多少有点进步。
一直到夜幕落下,厨娘在那一堆里挑挑拣拣,先除去破皮的、揉成一团的,才端去后厨下锅。
虽说只蒸一刻钟,等待的过程却极为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