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在反复的洗礼下,逐渐显露出其最原始、最狰狞的面貌,皮肉翻卷,如同被狂风撕裂的荒野,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痛楚。程铮霆的声音冷冽如冰,穿透了这份死寂:“疼吗?”随即,他手中的棉签,带着一丝挑衅,缓缓探入了那片血肉模糊的深渊。
梁寻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轻轻一颤,那是对疼痛的本能反应,但她仍倔强地咬紧牙关,不让一丝呻吟逸出唇齿之间。她的嘴唇干涸得如同久旱之地的裂缝,病态的苍白中透着一抹不屈。
“哑巴一样。”程铮霆的嘲讽带着几分轻蔑,他粗暴地包扎着伤口,仿佛那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件随意丢弃的物品。纱布在他的手中胡乱缠绕,最终被他随手一丢,如同丢弃了一段无关紧要的记忆。
然而,当程铮霆那带着挑衅意味的笑容再次浮现,并向梁寻展示着自己嘴角的伤痕时,一切似乎有了微妙的转变。梁寻的双眼中,终于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那是理智与情感交织的火花。
“你不是想要自由吗,我可以给你。”程铮霆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诱惑,仿佛是在开启一扇通往未知世界的门扉。但他的笑容却如同夜色中的狼,狡黠而危险。
梁寻的眼眸中,那抹波动瞬间凝固,她的声音虽微弱却坚定:“只要能让昂德永无翻身的可能,你想要什么都行。”但随即,她的眼中又恢复了死寂,“你休想。”这三个字,如同重锤击打在空气中,回响不绝。
程铮霆的笑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他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这一切:“看来自由于你而言,也没那么迫切。”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玩味,“如果自由是以牺牲为代价,那我倒要看看,你是否真能如此坚守。”
“世间千万桩心愿,哪一样不要付出代价。”他的话语如同诅咒,缠绕着梁寻的心头,“但这样的代价,你承受不起。”梁寻的回答决绝而清晰,她的手在颤抖,额角的冷汗如同细雨般滑落,却丝毫没有动摇她的决心。
程铮霆的手猛地一紧,纱布下的血迹再次渗出,如同无声的抗议。但梁寻只是紧咬牙关,任由疼痛侵蚀她的意志。“可惜弱者没有资格讲条件,”他的话语冷酷无情,“但两者,我都要。”言罢,他松开了手,任由梁寻站在原地,独自承受这份沉重的代价。在时光的缝隙中,梁寻的意识仿佛穿越了漫长的迷雾,终于在程铮霆离去后的某个晨曦微露前的瞬间,缓缓苏醒。她没有选择让冰冷的机械触碰这份凌乱,而是以一种近乎仪式般的虔诚,跪坐于散落一地的璀璨星光——那些是月光下碎裂的玻璃梦,每一片都承载着过往的碎片。她的手,被旧日伤痕缠绕的纱布轻轻束缚,却在这一刻,如同挣脱枷锁的蝴蝶,猛然间扯断了束缚,让那一圈圈绷带如同时间的卷轴,在玻璃碎片的舞台上铺展,绘出一幅血色与晶莹交织的画卷。夜色,是这座城市最深情的掩护,它悄无声息地吞噬了白日的喧嚣,将梁寻与整个世界隔绝。在她低头沉思的刹那,一抹不为人知的情绪在她侧脸与手臂间悄然蔓延,仿佛是心灵深处的某个角落在呼唤,引导她不由自主地望向那扇通往未知的门扉。门外,是无垠的夜色与自我对话的深渊,但门内,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暖光芒。昂德,这位平时总是以坚韧姿态示人的守护者,此刻却像极了一个迷途的孩子,偷偷躲在门外的阴影里,与墙壁融为一体,生怕自己的气息会惊扰到这份脆弱。原来,即使是在最勇敢的灵魂深处,也有一片不愿让人窥见的柔软之地,那里藏着对真相的恐惧和对过往的逃避。他仰望那本该挂着皎洁明月的夜空,却发现连月亮也羞涩地躲藏起来,法国的夜,竟难得地失去了那份永恒的指引。“怎么,月光下的独行侠也害怕黑暗了吗?”梁寻的声音,如同夜风中的一缕温柔,突然在昂德耳边响起。他惊讶地转头,只见梁寻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他的身旁,两人的影子在昏暗中交错,仿佛命运的轨迹在这一刻重叠。梁寻的心中,有着一种莫名的预感,仿佛门外有股力量在轻声呼唤,引领她走向一场未完的对话。她顺从这份直觉,一步步靠近,直到在门边与那个同样迷茫的灵魂相遇。昂德的迟疑与犹豫,在她眼中化作了无需言语的理解。她张开双臂,眼中虽有泪光闪烁,但嘴角却勾勒出一抹比夜空还要深邃的微笑,那是对彼此痛苦与孤独的接纳,也是对未来可能性的期许。无需多言,两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缓缓向对方靠近,直至紧紧相拥。夏夜的微风,穿梭于他们发间,带来了凉爽与安宁,而在这份宁静中,彼此的心跳却如同雷鸣,响彻在对方的耳畔,宣告着一种超越言语的共鸣与重生。“两年多前,我被医生告知,那频繁的情绪起伏并非生活的常态,而是躁郁症的作祟。”昂德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他细心地为梁寻包扎着手上的伤口,每一下都充满了心疼与珍惜。“那些药瓶上的名字,如同异国的语言,让我初次感受到生命之重。但此刻,与你相拥,我发现,所有的沉重都变得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