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冬日是穷苦人心惊之时,秋粮已尽夏粮未至,都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一旦遇上天气反常,春种必定受影响。
多一种新粮,就多一分活下去的机会,就是自家吃不起,也能换成其他果腹的东西。
听了他们的诉求,江六:“那被船行发现了,你们不就丢了活儿干?”
这是挖墙脚啊,你一锄我一锄,改明儿这墙就得塌,谁都想把货源抓在手里,能赚一文是一文。
普通商贩倒卖倒是不成问题,他们也要付船费才能远行,但这几位就不同了,他们转手卖掉的钱,都进了自己的荷包。
王邂点头:“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我们兄弟也是为了口饭吃,愿江小东家能可怜我等,小的们定会铭记于心。”
这事儿对江六来说并无损失,反而还有人替他打开金陵城以上的销路,这是双赢的事儿。
应下了此事,答应给他们降十文,也就比商船和酒楼高了十文钱,总比他们散买要赚的多。
从粉摊出的货是一百文,百斤以上让利五文,不挑剔合作对象,他们想和江六谈,也是想多省点钱。
几人抱拳,承下了这份情,以后从他们管着的货船出货,保证不会有差错,无论是什么,都会用心挑选。
他们也要赶紧回去凑银子,商船明日会再往金陵,这次的行船和以往不同,船上有了自己的货物。
等人离开,江六看着河面出神,作为出货商他理解这样的人,聪明人越多越好,作为东家,他不愿看到手下人如此作为,但人总要吃饭,这无法避免。
从船上下来的叶青竹,先到粉摊找了带路的小娃,顺便端了碗粉边走边吃,在府城他可不会这样,会惹人笑话,但在码头就很常见,大家都这样,也没人会管你咋吃。
后面跟着很紧张的三人,这三人是他带给小师弟的礼物,也是打算用人换自己想要的东西。
带路的乌黔,走进巷子深处,看见东家站在拐角处,独自面向河岸,一时也不知该不该喊。
叶青竹让他噤声,自己去会一会这臭小子!
还没等他吓唬人,江六已经转身,他的耳朵也没那么聋好吧……
无奈道:“青竹哥。”
“哎哟,我以为你在哭呢,你被姑娘嫌弃了?可要哥哥我教你两招?”叶青竹不像夫子也不像老师娘,他就是个披着书生皮的混痞子!
小时候江六在夫子家一日哭三回,回回都是被他给整的,两人天天吵,吵了又好,吵了又好。
在他之前叶家还有个大哥,书读的很好,不知什么原因过继给了别家,也没来过九河村,叶青竹也算是老幺儿,只比江六大了十岁。
后来叶青竹要娶媳妇了,不能在家这么混下去,夫子找了路子让他去府城做买卖,有时半月回,有时几个月回,每次回来都会带府城的新玩意,要不就是新的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