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下来的小姑娘,口齿清晰,只是有些迷茫的样子,缓缓地摊开了右手掌心。
元戈低眉看去,倏地浑身一怔,往日细嫩的掌心此刻布满纵横交错的伤痕,那些伤痕依稀可辨出六个字来:佟婉真害我们,小姑娘的掌心小小一只,凌乱的伤痕触目惊心。
之桃却只是安安静静地打量着自己的掌心,除了迷茫之外瞧不出任何的悲喜,她用那种很缓很慢的语速轻声说道,“佟婉真……是个名字吗,可我不认识她。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刻的。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忘了很多事,不记得任何人,也不记得任何事,只是觉得我应该很难过,只是觉得应该认识你。”
如此清晰的言语,她没有傻,只是失去了记忆,看起来反倒没了之前的拘谨与胆怯。
几乎是瞬间的,元戈突然明白过来之前那些被人刻意引导的风声只是今日这件事的铺垫罢了——他们要将少女失踪案都推到佟婉真身上,他们要让世人相信那些女子都是为佟婉真所杀,佟婉真伤人性命只为用邪术求子!
死人开不了口,死人是最好的替罪羊。
元戈伸手搭上之桃手腕,对方下意识躲了下,很快便不躲了,只抬眼看着元戈,一双墨色的眸子像是初生的雏鸟睁开眼睛见到的第一个人。
姚云丰见元戈久久不言,探头问道,“怎么样?”少女失踪案拖了太久了,别说百姓有意见,就是陛下都有意见了,若是年前还是一筹莫展的话,只怕自己这顶乌纱帽也就止步于今年了。
元戈收了手,缓缓摇了摇头,是以外面说话,只转身之际袖口却被拉住了,雏鸟拽着她,可怜兮兮地问,“你去哪里?我、我谁也不认识,你能不能带我一起走?”
“不行!”宋大人想都没想,一巴掌拍掉了那只瘦弱的鸡爪子,“我家里穷,养不起你。”
娶了温家嫡出小姐的宋指挥使说他家穷到养不起一个小丫头——姚云丰觉得,虽然时机有些不合适,但他还是想笑。姚大人到底没忘记自己的身份,这盛京城的父母官,于是和颜悦色地安抚受到了惊吓的雏鸟,“没事,我们只是出去说说话,待会儿还回来的。你在此处坐一会儿,喝些茶暖暖身子,可好?”
之桃看向元戈,见元戈压了压翘起来的嘴角默默点了点头,她才认认真真地颔首应道,“好。”
三人走到院中,从他们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屋内的之桃而不被发现。
元戈面色逐渐凝重起来,看着姚云丰说道,“脑子里有血块,失忆是真。只是,伤痕在右手,显然不是自己刻的,姚大人……这件事只怕牵涉甚广,你确定还要查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