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离这个人这么近,手牵着手,肩并着肩,站在这个离盛京万里之遥的地方,感受着他深藏于风骨下的涌动。
倒是多出几分生机来。
有时她觉得容衍实在是沾了长相的光,清冷孤绝的轮廓配上他那双平如静水的眼睛,即便他紧张成这样了,面上仍是一派风轻云淡不起波澜。
着实是令人艳羡。
容衍被祝筝捏着,沉吟了会儿,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道,“……因为这几日没睡好。”
祝筝凝眉:“为什么?大人有心事吗?”
容衍眼睫微动,目光仍落在她脸上,“嗯。”
“什么心事啊?”
他忽然停住了步子,答了一个字。
“你。”
“我?”祝筝先是愣了愣,接着便试图悟一悟容衍这个简洁的答案,悟了许久终于悟出点愧疚之情来。
因为她没睡好,定然是在操劳她的拜师仪式吧,毕竟方才山下看到那些,桩桩件件都要置办,岂是一个费心费力可概括的。
裕天观弟子们真是好福气,有一个这么负责的好师兄。
但转念想到待会儿这个师兄也是她的师兄了,到底那点愧疚压不住高兴,嘴角忍不住都上扬了点弧度。
看见她笑,容衍漂亮的眼睛定在她脸上,“很开心?”
“很开心。”祝筝点头,索性也不压着笑了,咧开嘴笑的眉眼弯弯,“真的多亏大人,今日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听见她这么说,容衍眉目略有舒展,红衣衬托之下,剔透的眼眸被水雾沁的柔润可亲,似有暖芒闪动。
“大人呢?大人开心嘛?”祝筝又道。
“开心。”他敛着眉道。
这是祝筝听过最严肃最平实的一个“开心”,她忍不住伸出两指在他唇角上撑了撑。
“大人,说开心的时候要笑着说,不然不作数的。”
飞瀑的水花撞在崖石边,溅成碎星一样的光点,容衍很慢地眨了下眼,唇边终于泛起了浅淡的弧度。
祝筝的另一只手仍按在他的脉门上,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拽着他的手腕举起来,“怎么大人一开心,脉象跳的更乱了?”
容衍一顿,微抽回手,握着她的指尖,指节强势地穿进她的指缝中,紧紧相扣在一起。
这个抓握姿势让祝筝心空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这是限住了她再给他胡乱把脉。
祝筝嘟囔了一句,“大人是小气鬼。”
容衍力道收紧,低声道,“抓牢些。”
他的指骨有些凉,但掌心却是温温热热的,祝筝挣了挣,反而被抓的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