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淮问道:“你怎么了?”那少女道:“我的东西失手掉到池塘里去了。”鹿淮道:“怎么这么笨,拿着东西还靠着池边走,不掉下去才怪。”那少女道:“我也是一不留神才失了手,唉,那东西挺要紧的,你快帮我捞起来。”
鹿淮道:“捞?一没渔网二没竹钩,我赤手空拳地怎么捞?”那少女道:“你下水去捞就是了。”她言语中颇有命令之意,好像支使人支使惯了一般。
鹿淮本就心里不快,这时听那少女所言,更为不悦,冷哼道:“你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要帮你去捞,这大冷天的,哪个会笨到下水去?真真好笑。”
那少女一脸震惊神色,好像不相信有人会对自己这样说话,瞠目结舌地问道:“你……你怎么这样跟我说话?”鹿淮不屑道:“不这么说该怎么说,难道跟你说番邦鬼话么?我就算会说,你也未必听得懂。”
那少女一阵惊讶,摇头道:“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仆人,胆子太大了。”原来她把鹿淮认作了仆人,这才会命他做事。
鹿淮见她将自己说成是仆人,心下愤懑更甚,冷笑道:“我是仆人,你是什么,府里主君的姘头么?”那少女睁着圆圆双眼,一脸疑惑,问道“什么是‘姘头’?”
鹿淮瞧她神色,不似作伪,便笑道:“连姘头都不知道,还人五人六地说话,拿自己当主子,真不要脸。依我说,你多半是府里的丫鬟,一朝运气好,爬上了主君的床,当了个姨太太。哼,摆什么主子的谱儿?就算你攀上了高枝儿,说到底也就是个奴婢,趁早给我收起你那扎眼的嘴脸,没的讨人嫌!”说完之后,狠狠啐了一口。
那少女面嫩,从未听过这等市井村话,听鹿淮这么说自己,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气道:“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你真是……”话语结结巴巴,竟不知该怎么往下说。
鹿淮存心想拿她撒气,闻言便道:“怎么,被我说中了,气急败坏了吧?无话可说了吧?自惭形秽了吧?悔不当初了吧?”他这么一连串地发问,挤兑那少女回不了话,只得伸手指着他,嘴唇颤抖,说道:“你……你……”
鹿淮眼一瞪,大声道:“你什么你!伸着个破手指头指什么,是在卖弄你涂指甲的凤仙花汁么?是主君见你伺候得好,赏给你的吧。”那少女红着脸道:“你胡说!”鹿淮道:“我胡说?哦,是了,我是说错了,这不是主君赏的,是你拿身子换的。还别说,你还真够便宜的,这么就把自己贱卖了。”
越说越过分,那少女已经不忍再听了,双目泛红,泪水涌了出来,哽咽道:“你……你不是好人,我会告诉安总管,把你……把你撵出去。”
鹿淮因为心情不好,这才迁怒于他人,此时见这少女落泪,心下有些歉疚,本想打个哈哈岔过去,一听她说要安总管把自己撵出去,倔脾气又来了,大声道:“有种你就叫他来,我看是他撵我,还是我撵他!”
那少女一愣,她从未见过不怕安总管的仆人,此时听得鹿淮这么说,只觉得自己拿他没办法,眼泪流得愈发多,只道:“你欺负人……你……你欺负我。”哭得有如梨花带雨,甚为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