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佐野?”
芥子抬起手肘抵挡住了身边胖男孩的扭动。
【公辩你现在在哪?】
“地铁上啊。”
佐野在电话里的语调怪怪的,鼻音很重,但听不出难过。
【我得提前和你说件事,因为我此刻已经收拾好位子了。夏油公辩,我要调到检察官那边了。】
芥子顿了一下,才答道:“那恭喜你啊。”
【谢谢你公辩。打电话来其实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跟了你快一年,就这么不辞而别好像不太好。】
涉谷站的到站广播响起,温柔而坚定的女声带走了车厢里三分之二的人。芥子看着空出来的位置,说,“我知道了。”
【还有,公辩,我其实很久以前就想偷偷告诉你,你这样子在最高院是行不通的。所有同僚都讨厌你,大家背地里不止一次说过你的坏话。说你没有素质,没有道德,不懂律法,像个三流私人小律师,一点都不像最高院的人。
最开始我觉得他们是不懂你,但跟了你一年后,我觉得他们说的没错。
夏油公辩,你有的时候真的很讨人厌,审判长已经确定了的方向你非要反着来。那些明明就是有罪的被告,你偏要走精神抗辩,搞一些歪门邪道逼着审判长改判。
和你共事真的太累了。你一言不合就要去和别人争,检察官几乎都被你得罪完了。
你是可以一意孤行,无所畏惧的往前冲,得罪所有人。那我和灰原的处境你有想过吗?我已经因为公辩你被别的办公室的书记官排挤,孤立了。
而灰原本身就情况特殊,更是因为公辩你,就连去食堂吃个饭都能被小小的替代役欺负。
我不懂他为什么那么能坚持,但我受不了了。我只想在最高院当个平凡的,稳定的书记官。我没有志向像你一样,成为全民公敌。】
电话被芥子挂断了。那一连串的语重心长震得她耳朵发麻。
芥子低头看着手机,她努力在构思一个回嘴的画面。这对她而言本来就是得心应手的事,她明明就可以抨击佐野:如果想要安定应该去退休部当业务员而不是法院;她明明也可以反驳她,现在讲出这些话的你,和那些背地里说我坏话的讨厌鬼有什么区别?
她有一千种咆哮,怒吼,脏话可以伤害到电话那头的佐野未来,可芥子没有选择那么做。
她在反思自己,她在思考同样一道题的另外一种解法。
就像29岁的她会因不道德的手段而自暴自弃的喝酒。而忘却记忆的她,却可以选择不用那种手段,不去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