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官长原本不该踏足天女娘娘的寝殿,概因前殿有贵客驾临,而这后殿少人调教,晚娘无力约束一众乳娘保姆侍女,羲华不在的这几日,这些人皆看人下菜碟,对晚娘所命所言阳奉阴违不说,还借机讥讽她的出身。
颜慈也觉得不像话,但他身为外殿神官,不好插手内殿之事,如今那些人连他的面子也不看,对于羲华已经回来一事竟都推说不知,颜慈急恼之下,只得自己来叩门。
他站在院门外,声音疏朗,道:“娘娘,宫里来了内宦传旨,请娘娘速速更衣接旨。”
羲华几人都听到了,她眉头一挑:“有小人出来作怪了。”
井焕不明此话何意,问:“如何讲?”
“阿弥为何会邪侵入体,这承天殿上下为何会人心浮动,皆有人故意为之。”羲华笑容阴沉:“本想多留他们几日,如今看来,有人嫌这世间平淡,想往黄泉一游呐。”
这话听起来挺瘆人,但井焕却觉得自己眼睛要瞎了:“你用九韶的脸说这样的狠话,我颇不适应。你呢,帝君大人,作何感想?”
九韶面色不变:“这几日你心中有火,想要泄一泄我不干涉。只是此间的凡人即便有罪,按天道不可动用神力施以私刑。你若想做什么,我不阻拦,但需谨记慎行,以免招惹神罚。”他望着羲华,说出了这番惊掉井焕眼球的话。
井焕:“……”他这言外之意,若非顾虑天道神罚,羲华欲对凡人做什么他都站在她这一边……这,这真是九韶吗?
曾以何时,九韶待人严谨,律己更甚,从不曾对人主动出手,哪怕被人背刺陷害,亦是光风霁月,正面以牙还牙,从不以势欺人。如今的他……莫不是被羲华带坏了?
谁料羲华却摇了摇头,笑道:“不是我想做什么,是你要做什么。好好干,承天殿能否力压国师殿,天女娘娘能否将师毕宣那个小人踩在脚下,我和阿弥的未来是否安稳无忧——都靠你了。”
井焕:“……”还能这样?
画扇:“……”就该这样!
九韶缓步踏出殿门,长身立于日光之下,有那么一瞬,颜慈觉得,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便是先代天女扶摇都不曾展现的神光,几乎晃花了他的眼睛。
天女身具神职,是神之代言人,接天子之旨可不跪,于是九韶身姿挺拔,那内宦亦觉他气势逼人,那明黄的卷轴握在手中,却无端矮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