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将灯点燃之人,过往都是幼儿的生父,满月之礼的主持者。
于是,元公公奉上了燃着的线香,励苍帝自然而然接过,凑到了长明灯的灯芯之上。
一点,不燃。再点,亦是不燃,线香还熄灭了。励苍帝的脸已经挂不住了。
元公公眼疾手快,重新奉上了线香。励苍帝耐着性子又试了一次,这回虽然点燃了灯芯,那火苗却刹那之间无风而灭。
在场之人,除九韶和羲华外,皆齐齐变了脸色。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励苍帝神色阴郁,满眼寒光。
眼看吉时即将错过,元公公急得满头是汗,而安排这一切的颜慈面若死灰。如果励苍帝因此大怒,他定然难辞其咎。
在这个关口上,九韶忽然道:“陛下,今日便由我抱着圣子行礼,如何?”
这不失为一个办法。这位天女不是屡现神迹么,如此,当可解围。
励苍帝想也没想地便应允了。于是,后面的事,皆由九韶代劳,羲华在旁辅助。
九韶顺利地点燃了长明灯,励苍帝笃信神命,并未多想,只觉得松了一口气。然而,在底下观礼的众人神色各异。尤以师毕宣为最,心中有了旁的计较。
九韶继续施礼,由羲华托着阿弥的小脑瓜,接过金剪慢慢剪去了阿弥顶上的一缕胎发,放在洒金笺上。羲华将其和琅树枝一道裹在了一起,用红绳扎好——这便算是礼成了,后面会有内廷能工巧匠将胎发笔制好,送来承天殿收藏。
这一幕自然更是引得底下议论不休,自古以来父为子纲,这满月之礼从未有过女子施行的先例。但如今竟然顺畅无比,在一众臣子、妃嫔和国师还未反应过来之前,行礼已毕,木已成舟。碍于励苍帝和他对天女的宠信,大家很快识趣地闭上了嘴。
下面的是祝酒。以励苍帝为首,皆举起酒爵,一饮而尽。
九韶方不疾不徐道:“陛下,我听闻满月之礼向来由生父主持,但母亲十月怀胎,甚为辛苦,生产之时更是生死线上走一遭,殊为不易。而幼儿的生父归属,唯母亲心知肚明。如此,我提议,今后宇内,幼儿之满月礼皆由母亲主持,如何?”
励苍帝的脸色骤然变了,笑意僵在唇角。阿弥的身世虽是个公开的秘密,但内宫和臣属之间,流言亦纷繁可畏。其中猜测最多的,便是扶摇与他的皇弟萧轲珣过从甚密,二人还曾谈婚论嫁,有心人猜测是他自己头上带了绿。
而励苍帝自己,最遗憾的一点便是他听从了珠妃的谗言,不曾给扶摇一个名分。如今带得阿弥的身份也尴尬起来,不得不借圣子之名寄养于承天殿,日后再寻个机会将他接回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