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漓”松了口气,只觉得额角“嗡嗡”的一阵生疼,心情却不觉得如何郁卒,与“井旷”争执后的阴霾被这番吵闹一扫而光,反倒轻松了许多。
半个时辰后,井焕便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回来了,带来的行李几乎将一间偏殿堆了个半满。
“婠漓”是幽海水君的独女,从小也是金尊玉贵地长大,见状仍觉得咋舌。她随意拨弄了几个包袱,被塞得鼓囊囊的包袱皮登时吃不住力散了开来,五颜六色的小玩意儿“哗啦啦”淌了一地。
“婠漓”:“……”
她是个爱洁之人,看着原本整洁雅致的偏殿顿时变得花花绿绿,本想发怒,但井焕献宝似地将自己最心爱的玩物一样一样地捧到她面前,以露出八颗牙齿的灿烂笑意望着她,她便什么也说不出了。
璞夫人体察上意,将带来的侍女遣回了一多半,只留下几个极为机灵的陪井焕住下。饶是如此,一番“乒乒乓乓”的安顿之后,夜已经很深了。
“婠漓”初回冥海,这殿中的侍女没有一个值得她信任,便只能事事亲力亲为。别看她并不避讳自己去见“风烆”之事,但一些要紧的东西,她皆一一安置妥当,而殿中所用的诸如熏香之类有可能被人做手脚的,她亦逐件排查了个清楚。
唯独被她忽略的,是殿中那张一眼便看得清清楚楚的玉床。
总算到了就寝之时,这一日情绪大起大落,“婠漓”很有些疲惫,她揉着发涨的额头上床休息,没注意到一张锦被下竟有一个小小的凸起。
冷不防的,一个欢快的声音伴随着忽然跃出的人影蹦了出来,惊了她一跳。
“啦啦啦!是我!”
井焕不知道在被子里藏了多久,“婠漓”依稀记得,自己足足收拾了半个时辰有余。
也就是说,井焕已经在这里躲了大半个时辰,难为他沉得住气一直不出声,也能耐得住困意。
看他这副样子,显然是从偏殿偷偷跑出来的,细软的发丝被锦被压得炸毛,如同一丛蓬乱的海藻,额头上还被捂出了微微的汗意。他赤着小巧白嫩的脚丫,身上只有单薄的一件白袍,幸好他一直躲在厚厚的锦被下,否则这般寒凉的气候,定是要感染了风寒。
“婠漓”惊吓过后哭笑不得,将他强行按倒裹进被子里,期间摸到了他的小脚丫,冰凉得如同触摸一块上佳的寒玉。
“听说你一向身子不好,三五日便要病倒一回。今日你这般胡闹,是怀念那些汤药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