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闪电般地抬头望去,只见浅灰色的积云之中,慢慢现出了一个身影。
身着淡银色的法衣,脑后的神光亦是月光一样清浅的颜色,脚踩着薄雾一般的云层,若是不看脸,油然而生一种清脆的美感。而若是看脸,便会令人觉得,这般美丽的女神却形如神台上的木雕泥塑,真是令人引以为憾。
“夜神!”“婠漓”与“井旷”齐齐惊呼。
“夜神?”“风烆”亦惊道。
“正是小神,见过水君、君后!”夜神揖手做礼。
说起来,此情此景,即便有火焚眉毛之事,但凡长了眼睛的,也不该此时出现。可人所共知,夜神掌管黑夜,向来离群索居,世态人情一层说不好她懂是不懂,于是在场之人皆见怪不怪了。
照理说被人撞破了这般场景,“井旷”理应不悦,合该有一种被人发现妻子不忠,儿子不肖的羞耻感,但他没什么好心虚的,只冷冷问道:“夜神降临我冥海,所为何事?”
夜神性格平淡,甚少翻起波澜,开口亦不绕弯子:“我有一枚魇珠不甚遗落,方才心有所感,魇珠在此出世,下界一寻,叨扰之处,还望水君海涵。”
提前这个,“井旷”心里一惊,没想到他处心积虑才得到的魇珠这么快便被正主儿上门讨要了。但他脸色如常,问道:“夜神什么意思?本君不明白。”
“婠漓”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个机会,毕竟魇珠落于他之手,于她,于幽海并无好处,不如背刺他一把,打破此绝境。
于是,她朗声道:“夜神所说魇珠,可是寸径许,晶莹剔透,中心有一颗小小的银色星芒?”
夜神平板的脸上总算浮现出些许喜色:“不错。君后是这十万年来,第一个见过本座双生魇珠之人。魇珠下落为何,烦请告知。”
“婠漓”不答,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井旷”。
“井旷”冷笑一声,明白她是以此交换。这却无妨,他的目的从不是要她的命,亦非就这样将她带回冥海,此时放她一条生路,更利于日后布局。
于是,他点了点头,同时,那数百枚冰箭的囚笼碎为亿万冰晶,纷纷扬扬落到海面上,如同下了一场银色的大雨。
“婠漓”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不顾自身虚弱,飞过去抓住了井焕的手,三人一齐消失在虚空之中。
夜神眼中现出了一瞬的茫然,犹豫着要不要去追。
因为就在方才,“井旷”已经将魇珠包裹进了他新近所得的力量之中,以此隔绝魇珠的气息。如此一来,夜神所能感知到的魇珠气息便大大减弱,除了刚从黯魂涡中脱身的“井旷”身上还有些许残留,便只有同在黯魂涡中走了一遭的“婠漓”身上,能有极其微弱的共鸣了。
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冥海君后带着夜神的至宝潜逃,而她的丈夫,冥海的水君,则留下来阻挡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