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有句话,叫做“你的岁月静好,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用在当下,再合适不过。
凡人还有一句,叫做“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用在此时九韶身上,也分外贴切。
但九韶向来铁血,信奉“男儿流血不流泪”,即便眼下他的伤连障眼法都要遮盖不住,他也没想过要叫一声疼,甚至连这难能可贵的疗伤机会,都放弃了,就为了让羲华放松地闲适片刻。
这要让她知道了,定然感动坏了。
可惜,羲华不知道,她也发现不了。只觉得九韶这眼神太过黏糊了些,还雾蒙蒙的,与他往昔的风格大相径庭。
难道是入戏太深,沉湎于幻境出不来了?羲华闷闷地想,这可有些不好,虽然幻境中他与她是一对情侣,但这相爱相杀的劲头,不说是怨侣,也够得上令人肝颤八辈子的,从头至尾她便没能品出一丝旖旎,脱困后又觉得简直是脱了一层皮。这婚姻是围城是坟墓果然没错,这火坑,谁爱跳谁跳。
她得寻个机会与九韶分说清楚,趁早了断,三界之中雌的这般多,看不上魔界的,神凡两界的好姑娘还有很多啊,何必在她这一棵树上吊死。
羲华是个行动力极强的姑娘,说做便做,绝不拖泥带水,打定主意立刻开口:“哎——我说……”
世事就是这样由巧合堆叠而成,她方一开口,指尖上的那群小鱼倏然生变,上一瞬还是可可爱爱的小东西,这一瞬便变成了锋利的冰剑与灼热的火焰,猝不及防地扎向她的手掌。
羲华却也不是草包,她看似闲适的背后早有防备,几乎是在同一瞬便撑开了防御结界,将冰剑与火焰隔绝于肌肤之外。而一心想着为她护卫的九韶却莫名慢了一拍,见她无事才松了一口气,后背沁出的冷汗湮入伤口,痛得他有些涣散的精神一凛。
恰好,四周的鱼群纷纷脱下伪装,现出了其实质,竟然都是冰剑与火焰幻化。而且,皆一改方才的温和无害,开始无差别攻击起来。
数不清的攻势四面八方而来,虽然可以抵挡却分外难缠,有了数次经验,羲华他们倒也不是招架不过,就是觉得没完没了,实在惹人心烦。
她反手一剑,破开一簇逼近面门的剑矢,背后又猛地来了一团火焰,这东西的威力她已经领教的够够的,实在不想硬刚。
可谁知祸不单行,脚下的地面突然动荡起伏,那铺地的白沙跳动不休,平静的水流也仿佛被煮沸了一般,四周垂落的海藻与荇草被甩得七扭八拐,若非隔着千丈水体看不到苍穹,这里便十足一副地动山摇之象。
立足不稳是攻防大忌,她骤然被分神,背后袭来的火焰她犹可堪堪躲过,可是再来的便力有不逮,实在是左支右绌,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