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儿,”老宫女终于止住了笑声,断断续续地说,“我忍辱,忍辱呆在宫中,就是为了,为了再见你一面。我,我毁了容,不想,不想人嘲,嘲笑你,所以,我假说自己是,是你的宫女绿珠。见到你,平平安安的,我满足了。死在你手里,我,我无话可说。哈哈。”
只两声,笑声戛然而止,老宫女,或者该称她为流萤的母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流萤一把扯下她蒙面的灰布。她的整张脸被烧得找不出半点原来的样子,狰狞可怖。身后的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齐刷刷朝后退出几步。
流萤怔怔地望着那张不具半点人形的脸,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面前那只渐渐凉下来的右臂,拉开衣袖。
手臂没有烧伤的痕迹,虽然瘦削,却依然莹白润泽,几乎不像一个老妇人的手臂。可以想见这手臂的主人年轻的时候,甚至就是她现在的年龄,如果没有被烧伤的话,该有何等的风采。
肘弯上方,有一颗芝麻大小状若梅花般的殷红的痣,十分特异,也十分显眼。
流萤颤抖着手,轻轻抚上那颗痣,他微微闭了闭眼,脸上是悲苦压抑痛苦至极的神情。
流萤跪坐在地上,跪倒在已然逝去的老妇人面前。良久,他突然仰面朝天,“啊——”地大叫。那声叫,如龙吟狮吼,天地为之变色。
然后他低下头,小心地拉下衣袖,掩住手臂。他的动作是那样细致,像是生怕弄疼了她似的。
他站起身,用力敲击墙壁,一下又一下。那块致命的突起的砖头被打碎了,流萤浑然不觉,还在朝墙上猛击。鲜血溅满了墙壁,同之前已经变暗的血迹混杂在了一起。
诺颜上前轻声劝:“流萤,你别伤害自己啊,你不是有意的。”
流萤血红着眼,朝她怒吼:“是你,是因为你,我才害死了我母后。你滚,滚得远远的,越远越好。我再也不要见到你,再也不要见到你。”
诺颜呆呆地望着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流萤见她站着不动,用尽全身力气朝她吼:“滚。”
诺颜怕再刺激他,只好退开。但也不敢当真离开,躲到一丛花树后面观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