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兵的紧急通报,瞬间将徐达从遐想的云端拉回到冷峻的现实之中。
他豁然起身,手臂一扬,声音浑厚如钟鸣:
“传我命令,全军即刻启程,向云州挺进,不得有丝毫耽搁!”
“领命!”
随着传令兵匆匆离营的背影,徐达缓缓抽出了腰间的环首宝刀,刀锋冷冽,寒光闪烁,映射出他坚毅不屈的眼神,低语道:
“老战友,自从南征开始,你已久未试锋,云州一战,必使你畅饮敌血,痛快淋漓,无需担忧!”
而远处云雾缭绕的云州城,作为大周边疆十六州的关键要塞,倚靠太行山脉的天险,傲视着广袤的华北平原,城防坚固如同铜墙铁壁。
这十六州,因独特的地理位置和举足轻重的战略价值,成为百年来兵家必争之地。
唯独大周开国皇帝,高祖姬昌,力挽狂澜,成功光复这片土地,以此为基础,最终统一了中原大地。
此时此刻,镇北王李遥在泸州誓师,征南大军意欲席卷华北,幽云十六州首当其冲,而云州,则是这场征伐风暴的前哨站与坚强基石。
正值晌午,云州城清远门楼上,风声骤紧,城内草木似也感同身受,蓄势以待。
云州军的指挥官罗言,身穿乌黑的铁甲,腰悬环首长刀,屹立城头,凝视着北方的天际。
他的目光所及,只见一片黑云压境,叛军如潮水般汹涌逼近,满载着杀气,直逼云州咽喉。
罗言面庞显得分外疲惫,深陷的眼窝和饱经风霜的面容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狰狞。
自从得悉李遥叛军三日内连下三城,直逼云州而来,这位昔日英姿勃发的虎将,仿佛一夜之间华发丛生,岁月的痕迹骤然显现。
罗言未曾料到,李遥竟敢仅凭区区三十六郡的兵力,孤注一掷,挑战大周帝国的威严。更未预见,叛军如脱缰野马,短短几日,已兵临城下。
更为严峻的是,罗言已与淮州的援军失去联络,麾下二十万大军若无法会师,无疑自损羽翼。
而淮州军,在失去了罗言深谋远虑的统一调度后,由勇猛但略欠谋略的前锋将军冯汉青率领,面对狡诈如狐的突厥可汗努尔哈赤,胜负之数,顿时变得扑朔迷离。
时至今日,局势已如脱缰野马,远远超出了罗言的掌控范围。
直至此刻,罗言费尽心思,仍旧困惑不解:
他仅遵皇命前往泸州城,意图带回那位声名狼藉的世子李遥,为何却卷入了这无尽的漩涡?
这不仅牺牲了长子罗素的宝贵生命,更葬送了他罗言耗尽四十载光阴,以坚韧不拔的意志与难以言喻的苦楚换来的权位与未来。
未来的某一天,或许还会搭上总兵府上下数百条无辜生命的代价。
到底是哪个环节,错得如此离谱?
罗言苦思冥想,头痛欲裂,却找不出答案。
但有一事,罗言心知肚明。
假如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哪怕粉身碎骨,他也绝不会涉足泸州城这片是非之地,更不会去触碰李遥这个烫手山芋。
遗憾的是,世间万药皆备,唯独缺少悔恨之药!
“城上何人把守?”
忽然,城外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如惊雷一般,将失魂落魄的云州军统帅罗言从恍惚中拽回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