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正在松林县出席滨城至狗熊岭公路建设开工典礼的市长孙国华接到省委办公厅通知，下午一点三十分参加全省干部大会。
前几天，田艳芳主动来孙国华住的招待所，告诉他一个重要的消息:陈瑞林副省长即将出任“全国科技战略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级别提升到正部级，这无疑是重用加提拔。话音刚落，她顿了顿，语气里满是犹豫，询问孙国华自己是否也该一同前往京城。这个决定对她来说太过艰难，她实在拿不定主意，所以特意来找孙国华帮着分析分析。
孙国华对田艳芳这位老大姐一直都颇为关照，在工作中也没少提携她。此刻，他坐在房间的沙发里，手指轻轻敲击着水杯，眉头微微皱起，心里清楚自己在这件事上真的无能为力。他暗自思忖，如果田艳芳继续留在省政府，一旦陈副省长调走，以当前北江省的形势，她很快就会被边缘化。想到这儿，孙国华坐直了身子，神色认真，目光诚挚地看着田艳芳说道：“田姐，依我看，还是跟陈省长去京城吧！你想啊，第一，陈省长到京城后就是一把手，手握大权，以后很多事情都要方便不少，跟着他，你的工作开展起来也会顺利许多，能接触到更核心的事务，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大展拳脚。第二，你再看看现在北江省的情况，竞争这么激烈，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你想要再进一步，机会实在是太小了，而且就连保住现在这个位置都困难重重。新领导来了以后，人事会变动，都对你不太有利，继续留在这里，未来的发展空间十分有限。第三，姐夫身体一直不太好，咱们北江省的医疗条件和气候，跟京城比起来，那差距可不小。京城汇聚了全国顶尖的医疗资源，气候也相对更宜人，对姐夫的身体调养肯定更有帮助。就从这三点来看，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孙国华心里明白，田艳芳现在虽是省政府排名第二的副秘书长，看似风光，实则处境微妙。新的常务副省长一来，大概率是要换掉她的。毕竟她只是副厅级，又是女同志。如今她“上面”的领导陈副省长又要调走，不用细想都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很可能就是被安排到某个清闲单位的副职，然后慢慢等待退休。与其这样在北江省逐渐被遗忘，消磨时光，倒不如跟着陈省长进京城闯一闯。京城可是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机遇众多，说不定还真能开辟出一片属于自己的新天地呢。况且，在孙国华之前的引导下，炒股赚到钱以后，田艳芳已经在京城购置了房产，这也为她前往京城生活和工作提供了一定的物质基础，让她没有了后顾之忧 。
孙国华出席完狗熊岭公路开工剪彩仪式交待了一些重要任务后，连午饭都没吃，匆匆忙忙地赶回省委。当他踏入会场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尽管身为副部级干部，可在这样大型的会议场合里，他也只能在第三排就座。主席台上，京城远道而来的一名副部长正襟危坐，身旁则是省委书记王利军和省长张传福，最边上的则是一同而来的一名局长，四个人的位置格外显眼，彰显着此次会议的重要性与高层规格。
下面第一排坐着的是省委常委、副省长们，还有像高庆林这样德高望重的离退休省部级老同志。他们有的神态自若，仿佛早已习惯这样的会议场面；有的则微微交谈着，脸上带着或凝重或轻松的神情。第二排是各地市委书记以及省直厅局委办一把手，他们交头接耳，低声交流着会议前的各种小道消息和工作近况。而孙国华，作为政府一把手，只能坐在第三排，周围都是比他级别小半格的人。
只有这种大型综合性会议才会是这样严格按照级别和职务排序的安排。像平时召开的专门会议，例如全省经济工作会议，他和市委书记李春华是会并肩坐在第一排的，那时的座位安排更多地体现了工作领域的侧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