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开头难,抄写完第一遍《大学》,剩下的便只是不断挥毫,累手而已。
小字如同芝麻一般密布于白绢之上,令纭星看的有些眼花。女子跪坐纭星身旁,杏脸桃腮,手虽研墨,双眼却是空洞,似在思索。
“姐姐,你手上沾墨了。”墨迹在素白手指之上更觉明显,纭星停笔提醒道。女子低头看罢,起身寻布擦净。见纭星停笔仍旧望着她,回至其身旁,微微浅笑,足以颠倒春夏与秋冬。
“看什么呢,还不赶快抄,时候也不早了。”
纭星望这平放于案台上的四张绢,顿觉头疼,蹙眉过后仍旧继续这乏味的课业。抄至最后,便是不看白绢,不默背文章,手也能顾自写下去,同时还可分心与女子闲聊。
“还没问姐姐名字呢?”
“不清楚。”女子回答很是平淡,见纭星听罢面色平静,倒是略感惊讶。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愿告诉与你?”纭星摇头,对此并不感到意外。若能长久待在女子身边,便心满意足了。或许这就是这位姐姐特有的魅力吧,好在其居于阁楼之内,若是现身于天下众人眼底,怕是要掀起一场场腥风血雨。
手臂思索间用力过猛,红色衣袖之上已留下长长的黑色。“啊呀,弄脏了,帮我洗了,翠……”纭星正要开口喊顾翠嶶,才意识到她并未随自己来此。清脆悦耳的声音透着温柔,抚过纭星的面颊。
“待你写完了,我便替你洗了。”纭星尴尬到面颊绯红,从地面站起,连连摆手。慌张到支支吾吾。
“啊,那个,姐姐,不劳你洗,我自己带回去就行……”女子亦是站起身来,未等纭星说完,外裳已随其双臂舞动下从纭星身上取下。纭星满是惊讶,不知面前女子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正要伸手取回,女子将纭星外裳朝书柜之上抛去,正好安安稳稳地落在上面,任便纭星如何蹦跶都够不到的地方。“姐姐你这是何必呢,我不小了,会自己洗的。”
女子只是笑着,不予回应,示意纭星先将案台之上最后的《大学》抄完。
外裳脱去的起初,并未多少寒意,一刻过后,已是冻得瑟瑟发抖。“啊嚏!”声音在阁楼内回荡,令纭星更觉寒冷。
打着寒颤抄完万恶老头子布置的课业,仍不见女子的身影。
“姐姐,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在哪里,哪里,里……
转身四望,也不见女子影子,寒意更是涌遍全身。若不是见外裳仍在书柜之上,绝对会认为方才遇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