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夏宛如打量怪物般望着李云东,双手环胸摆出防御性姿势,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我无法理解,为什么你来医院一趟,心情竟然会变得那么高昂?你是患有斯德哥摩尔综合征吗?”
“那我是不是该哭丧着一张脸,紧紧抱住你,安慰你说‘没事的没事的,就是一点小毛病而已,治得好的,要相信医生’,然后强颜欢笑一下,眼泪却从眼角掉下来,最后我们两个跪在医院冰冷的地砖上相拥而泣?”李云东神色古怪地描述道,而后摇了摇头,说道:“在我漫长的被医疗生涯中,有学会为数不多的几个教训。其中一个,就是人要哭着来到,笑着离开。”
“你是癌症晚期了吗!?”江书夏不禁翻个了白眼。
“我当然不是,但你在医院待得久了,总归会见到点人生苦短的嘛。你知道凌晨两点被推出去做手术的那位大爷为什么没有回来吗?你知道隔壁床的亲戚来探病的时候,犹犹豫豫地问他借的钱什么时候能还,是个什么感觉吗?你知道一个老人躺在病床上,从入院到出院都没一个人来看他,又会让人怎么想吗?你知道当着病人的面,子女们是真的会吵要不要治疗下去的吗?”李云东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神情却是格外豁达,他冲着江书夏勾起唇角,说道:“医院就是人心的照妖镜,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对着镜子里扭曲的自己竖起中指,骂一句‘傻○’。”
“你这结论也太草率了。”江书夏本以为李云东会说什么大道理,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出,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起来,紧绷的神色都是舒缓了几分。
“不草率的。”李云东微微一笑,说道:“大道理谁都会讲,编两句似是而非的感悟也能让很多人共鸣,但真情实意的东西就未必了,爆粗口虽然不是很符合社会道德,不过偶尔来两句是挺有说服力的。就像很多动画里,成天打架的不良少年温柔地对待起流浪猫时,人难免会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认可与共情。”
“那我倒是希望你能共情一下现在的我。”江书夏瞥了李云东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