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翎钰的话音仿佛还在空中回荡着,尚未完全消散之际,跪在地上的静菊突然间就感受到了方才那股令人毛骨悚然、沁入骨髓的寒意如潮水般再度汹涌而来。这股寒意如同一条冰冷的蛇,沿着她的脊背缓缓攀爬而上,一节、一节地向上延伸,直至直逼她的心脏。
此时的静菊紧紧地低着头,满脸都是难以掩饰的惶恐之色,眼珠子更是像失去控制一般,毫无规律地胡乱转动着。就在这时,她的眼神之中忽然闪过了一抹决然之意,忽然她猛地抬起头来,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站在段翎钰身旁的春桃手里正拿着一个玉环。
那玉环下方垂挂着的绿色流穗,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摆动着,可是对于此刻的静菊来说,那每一根细细的络丝都好似尖锐无比的钢针,直直地刺入她的双眼之中,让她的视线瞬间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静菊下意识地用力拽紧了自己手中的衣衫,原本紧绷的身体也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骤然一松。紧接着,她的头又一次重重地低了下去,嘴里喃喃道:“奴婢……罪该万死啊!”声音之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懊悔。
段翎钰淡眼扫去,继而轻声道:“哦,此话何讲?”
静菊怯生生地抬起头来,目光缓缓移向屋檐之下。只见段翎钰正悠然自得地坐在凳子上,脸上洋溢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就在这一瞬间,静菊心中猛地一颤,一股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她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位看似天真无邪、可爱动人的二小姐,也许远比那位杀伐果断的大小姐更为可怕。
静菊无意识地伸出舌头,轻轻舔舐了一下略显干燥的唇瓣,然后战战兢兢地开口说道:“是奴婢一时鬼迷了心窍,看到世子酒醉得如此不省人事,所以……所以才会心生邪念。这一切都是奴婢的罪过,奴婢真是罪该万死啊!”说着,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段翎钰微微眯起双眼,嘴角依旧挂着那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轻声说道:“哦?可早些时候,你分明说是我哥哥欺辱了你。”
听到这话,静菊吓得脸色煞白,连忙摆手否认道:“不不不……绝对没有此事!昨夜世子回府之时便已酩酊大醉,奴婢奉命送去醒酒汤时,世子殿下早已醉得不省人事,沉沉睡去了。这所有的过错都在奴婢身上,是奴婢不知羞耻,自己解开衣带爬上了世子的床……都是奴婢的错,与世子殿下毫无关系!”说完,她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段翎钰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后,再次开口问道:“哦,既然如此,那么床上的那摊血迹又是怎么回事呢?”
静菊身子一抖,结结巴巴地回答道:“那……那血是奴婢自己用簪子刺破了手腕所致。”此刻的她,已是满脸泪痕,模样狼狈至极。
段翎钰瞥见了正进院的夏竹,冲她挑眉示意,随即说道:“来人,验伤、验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