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他们都明白,没有战马随身出逃,外边看似美好的山川田野,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更何况,那莽莽群山和森森林木之间,似乎并不那么可靠。
……
他们这群名义上谷阳县城里最位高权重的人,此时只能拥挤在城墙马道之上,背靠着谷阳城外的十万大山,张着嘴巴傻傻地看着城中——那一幕幕宛如阿鼻地狱一般的恐怖景象。
他们,无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脸上和眼中,除了惊恐,还有渐渐泛起的死灰。
看着城墙下奋勇砍杀的将士,众人心中升起的不是斗志,而是不寒而栗的死亡之念!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错了!完全没有按照众人预定的剧本去演!
司马德戡,没有中计,也就没有俯首献头!
宇文士及,没有得手,自然是羊入虎口凶多吉少!
赵行枢,本来该暗杀,到现在没有消息回来自然是成了叛贼!
……
这一切,变化得太快了!
快得他们来不及收拾金银珠宝、美人家眷,快得来不及披挂甲胄、跨上战马!
要不是这事儿早就谋划好了,再加上天色早就亮透了,说不定这些大员有人会光着大腚!
还好,还有用于厮杀保命的刀剑没丢!
至于代表大许国权力的印信,虽然比不上那些伴随广皇帝尸身一起神秘消失的真品印玺符宝,但这些临时赶制的赝品们也还是没丢!
权力,才是命根子!
否则干掉广皇帝,抢那和氏璧造的传国玉玺干毛?
“可惜啊,怎么就一个个丢了?”
“赝品毕竟是赝品,将来一统江山之后,定得找回来啊!”
“名不正,言不顺!”
……
宇文化及,感觉身子越来越软,最后终于撑不住,便扶着城头马墙垛口,一屁股瘫倒那儿。
此时的他,早就顾不得行军大总管的光辉形象,涕泪交流,万念俱灰。
他一点儿也想不明白,几个月之前这帮人不是说得好好的,只要自己领头当个意气风发、万人来潮的大好局面,怎么就随着北上回京,就在几场战斗和莫名伤病之下,就变成了现在如此不堪和可怕的样子。
说好的,旌旗招展,应者云集,所向披靡呢?
封德彝,这位号称有经世之才的智者,早就面色灰白,双目呆滞。
本来就因为伤寒就打着摆子,现在又刚刚经历了一场短暂急促而又焦灼漫长的生死时刻,俊俏老书生哆嗦得更厉害了。
一切,完全脱离了鬼谷一道的设计,也大大超出了他这个鬼才对整个大隋南部局势发展的预判和想象。
所发生的一切,似乎总有一双无形而强有力的大手在摆弄。
顺利,太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