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挽宁对身后气息有所察觉,歪头看了看青年修长的身姿,眯了眯眼睛,没说话。
程炳面色如常任她打量,只是提起另一件他一直在思索的事:“明日若是要去游园会,我就不方便进去跟着,你要当心。”
朱挽宁并不在意这点小事,坐回软榻上拿调羹搅乱瓷碗里的圆子,“我只是宋之遥的二堂嫂,除非宋图南在南京惹了什么风流债,不然谁那么闲真来搞我。”
况且“秦鹿公主”南游即将抵达陪都当地的消息怕是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大家心思都在公主身上,谁还在意宋家这点小事呢。
维月冷冷扫过程炳,这人自从出任公主府亲卫长一职后就对她的职业生涯产生了巨大动摇,时不时就要在殿下面前进献谗言怀疑她保护不力。
荀郦思索片刻,建言道:“殿下明日不若多注意一下金陵裴氏的人,裴氏是根植于金陵百年的世家,于那些人而言,裴氏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
荀参谋每次都能提出颇有建树的意见,朱挽宁很满意,又好奇,“你不打算自己去调查?”
说话时她隐约觉得裴这个姓氏有些耳熟,不过没多在意,裴姓也不算是什么冷门姓氏。
荀郦忍了又忍,忍下自己看傻子的目光:“殿下觉得下官应该如何自己调查?走私一事涉及兵部,下官一无官场人脉,二无商界眼线,如何孤身调查?”
连公主进来都得借宋家的身份从女眷打入,他一个从陪都考出来的学子而已,能有什么能耐?
小朱同学严肃道:“原来你这么一无是处?!”
荀郦:“......”
程炳微微颔首,他早看出来了。
维月难得同他看法一致,此人对公主说话向来一点分寸没有,她看他不爽很久了。
064倒没参与这点斗嘴,只是在思考:【你准备从哪里入手?】
就算有了进入陪都圈子的入口,关于军武走私一事依旧是一团迷雾。
利益涉及者有谁?他们又将军武流向了谁?周泠鹤的同僚廖璇真如荀郦相信的那样对此毫不知情吗?与司礼监相关的金陵织造局在此扮演了什么角色?柳段荣又对这些事是什么样的态度?军武是从陪都兵部流出,是柳段荣的意思还是有人擅作主张?
最重要的是,弓弩对于普通人杀伤力强,对于军队却不算什么有效武器,而与京城军器局地位相当的陪都军器局中制造的火器一旦也进入了走私渠道,那才是真正震动朝野的大事。
火器这种门槛低的武器,足以让一个普通步兵瞬间拥有远超弓箭手的杀伤力,对于盔甲水平还停留在锁子甲等防范传统冷兵器的甲胄视若无物。
朱挽宁从离开杭州就在思索,如今到了陪都,也有了大致的主意。
【水贼和漕帮关系紧密,既然能从水贼手里缴获赃物,沿着河岸查,顺藤摸瓜,总能找到走私的流向。】
漕帮负责内陆水上的转运,和黎朝的水师部队不打照面,多数时候地方税收从运河转运入京时官府与漕帮都是合作关系。然而还是那句老话,视死如假寐者,虽伏欧刃者相踵,终不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