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奕阖上双眸,佯装深思片刻,而后徐徐言道:“如此这般,既为邓大人之子,直接处决自是不妥,我们可将令郎带至衙门之前,公开杖责五十,既向百姓有所交代,亦不失为一次警示。
此外,若日后果真有朝廷问及此事,邓大人此举定会被赞颂为大义灭亲,彼时,或许还能因此而加官晋爵,邓大人意下如何?”
闻听“杖责五十”,瘫倒在地的邓玉清心中惊惧交加,他这副体弱之躯哪堪此刑,五十杖下,恐仅余半条性命。
邓先勇进退维谷,加之理亏在先,别无他法,只得无奈应允此策,毕竟较之日后的朝廷追查,这已是最好的结果。
更何况,其子所涉之案尚未全然浮出水面,真到了那一步,只怕仅存死路一条。
狠下心肠,命衙役将邓玉清拖至县衙门前,摆出一副大义灭亲的架势。
周遭百姓闻讯而来,皆难以置信知府会对手足痛下杀手。
“邓大人,衙门里的差役力道难免失控,万一不慎将公子打坏了可就麻烦了。我这里有两位兄弟,军中出身,手上功夫了得,不妨由他们代劳。常镇、卢七,速来。”
方奕话音刚落,向二人招手示意。常镇、卢七二人嘴角挂着冷笑走近,他们同样出身贫寒,最不齿此类嚣张跋扈的富家子弟。
邓先勇绝望地合上眼帘,原以为衙役手下留情,儿子最多受些皮肉之苦,如今看来,结局已是一片黯淡。
“砰砰砰!”
“啊啊啊!”
衙门前回响着邓玉清凄厉的哀号,不过十数杖,他便痛晕过去。
常镇、卢七的力道,即便是身强力壮之人也难承其苦,更别说邓玉清这样的娇生惯养之辈了。
望着邓先勇愈发阴郁的面容,方奕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就到此为止,抬下去吧。”
方奕起身,面向围观的民众:“诸位乡亲,邓知府得知亲子欺凌百姓,痛心疾首,今日大义灭亲,实为一方良吏之表率。今后若有再犯,此即下场。请相信,邓知府定会一如既往,公正无私!”
百姓们闻言,皆齐声喝彩。邓玉清素日横行乡里,不知多少人心中恨之入骨,今见其落得如此田地,无不拍手称快。
虽知邓先勇也绝非善类,但能亲眼目睹这场好戏,总归聊以慰藉。
邓先勇心中滴血,面上却强颜欢笑,口口声声说着为百姓伸张正义的场面话,苦楚唯有自己默默承受。
随后,方奕偕同邓先勇返回衙内,两人详细商讨了交接新兵事宜,交换文书后,定于两日后由方奕接收新兵,送往武关。
方奕一离开,邓先勇便匆匆探视爱子。
此刻,邓玉清已悠悠转醒,一见父亲,立时嚎哭不已:“爹,你得替我报仇啊!他早知我是你儿,故意为之!”
邓先勇见儿子如此不成器,怒火中烧:“难道我看不出他的故意?莫非我是傻子不成?你授人以柄,我又何计可施?何况他背后站着的可是吴敏博,难道我能杀了他不成?你这浑小子!”
邓玉清被训得一愣一愣,独自抽泣。邓先勇终是心疼儿子:“哎,你先安心养伤,报仇之事,从长计议,这笔账我们记下了。”
另一边,方奕一行漫步街头,常镇虽打得痛快,却不免忧虑:“将军,这样一来,我们与邓先勇算是彻底结怨了。他表现得是否过于懦弱?毕竟官阶还在你之上呢。”
方奕淡然一笑。
“此举乃我有意为之。他越是忍气吞声,内心的惶恐便越是显露无疑。为官不为民生,莫如回家卖红薯!
他那儿子背地里做的恶事只怕不少,邓先勇也不敢轻易找我们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