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铜以前不算是能看懂这些,只是凭着感觉疏远方老爷子和他大哥,对娘却是有几分期待的。
但如今做了这么久的生意,也算见过一些人物了,加上儿子闺女都读书,他跟着也听了不少道理,不至于连这点事儿都反应不过来。
如果方老太太真的疼她爱她,那她该做的不是在这个时候送他这两双鞋垫,她应该在大儿子被送去读书的时候,问为什么同样是儿子,老三也是个聪明的不能去读。
她应该在方老爷子每一次明显偏心的时候,站在他这一边。
她应该在事关前程和人生大事这些事上为他着想,疼一个人是舍不得他吃苦的,也舍不得他吃亏。
哪怕让他吃亏的人是亲爹和大哥,被逼着吃亏的那一方,一定是不被疼爱的那一方。
就算他娘懦弱,可哪怕她曾经尝试过,做点什么也行。
比如在他刚入赘或者刚过继的时候,偷摸补他一点一点的东西,哪怕是一个鸡蛋一把野菜,他也能记住。
可是她什么表示都没有,反而避着他这个儿子,好像只要躲着他,看不见他受的苦,她心里就会好受就会舒坦了。
当娘的就从来没有失职过。
如今他日子好过了,她居然过来说什么给他做了两双鞋垫子。
方铜觉得真的很好笑,方家的所有人都可笑的要命。
而令方铜最失望的最清醒的是,就这么听着,他娘没有提他二哥半句。
他是他娘身上掉下来的肉,难道二哥就不是吗?
相比于如今他这个过得很好的儿子,难道二哥不是更应该被担心吗。
他二哥是个傻子,因为饭量太大,在家里多少年都吃不上一顿饱饭。
他小的时候不懂,但他当了爹之后,才会意识到他娘也只是另一个他爹罢了。当爹娘的,怎么会不关心孩子有没有吃饱呢。
以前在方家的时候,他甚至会去偷灶房的东西和老头老太太屋里的东西,就是为了他闺女能不饿一顿。
如今有了银子,他闺女想吃什么,一口都没落下过。他儿子这些日子读书考试瘦了,他们两口子恨不得能立马吃回去。
可是他二哥已经离开家这么久了,他娘却从来没有上过他们家的门,也从来没有来问过一句,“你二哥如今过得好吗?吃得饱吗?家里也没给他分地,唉,以后怎么过活?”
此时的方铜真的很想问问,如果这对做爹娘的,只懂得怎么去对一个孩子好,那为什么还要生老二和老三呢。
为什么要活生生的,把自己的一个儿子弄成傻子,又把另一个儿子逼得离开家,但这些话只存在方铜心里。
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方老太太,淡淡的开口。
“大伯母,你这鞋垫子还是留给大哥穿吧,大哥如今也没考上,以后地里的活还有他忙的,恐怕要费不少鞋。”
说完这话,他转身就要走。
方老太太愣住了,这是方铜头一回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