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由纪站在原地许久,终于,他长叹了一口气,便抓了黑色披风,往紫清观方向去了。
夜色如墨,紫清观内,一盏孤灯在寒风中摇曳。
太子太傅尚由纪待在僻静的房屋之中,与人对弈。
灯火让他的身影在墙上投下影子,火光忽明忽暗,使得那影子仿佛一个孤独的巨人,在黑暗中苦苦挣扎。
尚由纪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发出节奏混乱的声响。他的脸上刻着岁月的痕迹,每一条皱纹都仿佛在诉说着他曾经的颠沛流离和坎坷经历。
“大人,何事如此焦虑心烦?”与他对弈的道人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道人手中端着一盏热茶,却也未喝下,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尚由纪答复。
等待一颗石子渐渐出现罕见的裂缝。
尚由纪抬起头,眼中闪过复杂情绪,他轻轻叹了口气:“已经过了五十年了……五朝变化不大,她回来了,也会颇多烦忧。”
道人笑着摇了摇头:“大人心中所想,非常人所能揣测。不过大人一心为国家,为太子考虑,定是有难言之隐。”
尚由纪苦笑一声:“难言之隐?是啊,这难言之隐,已经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了。”他顿了顿,继续这个话题。
话语如石缝之中破出一股溪流,流势越来越大,停不下来。
“五十余年前,我还是一个小小士兵,被濯帝所救,战乱无情颠沛流离多载,我流落到郢朝。我结识了尚家人,尚信柯为我起名尚由纪,他待我如亲兄弟,我也将他视为知己。”
“我这一生有三条命,一条来自亲人,一条是濯帝予我,一条便是尚公给的。”
道人静静地听着,眼中闪过同情的光芒。德高望重又风光无限的太子太傅尚由纪的过往并非一帆风顺,但他却从未向人提起过。
不知为何今夜他会说这些。
他们认识近二十年,这也是他第一次听尚由纪说起往事。
尚由纪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起来,他继续说:“尚信柯死后,尚家没落,我暗中提携着尚家的余脉。我本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就能让尚家重新崛起。然而,我错了。乱世之中,一不小心尚家的血脉凋零,只剩了一个女孩。我多方打听后,才知她入了宫,成了宫女。”
说到这里,尚由纪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当我得知她入宫的消息时,我立刻想办法要将她接出宫。然而,就在我即将行动时,她却被郢帝临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