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不大清楚,打从我记事开始就已经跟着他了。他也没和我提过我的身世和他以前的事情,我喊他义父也只是因为当初有旁人问起时他随口一答的,后来我也就这么叫了。后来他当了镖师,虽然我经常跟着他大江南北地跑,但是至少日子过得开心安稳,那时起我便开始习武了。”
欧平笙坐下,端起那杆玄色长枪细细观摩起来,问道:“我看你对付轩儿的时候没用这玩意儿,这是你义父的?”
“嗯,他没教我用枪,学的都是些简单的拳法,兵器也只是学了几招的刀法。追出来时,没带装具,背着明晃晃的刀在路上怕引人注意,只能随便找个当铺当了。”
当时自己赶到时屋子早已破败崩塌 ,自己带着的是当时从平丰镖局随手抽来的刀,刀面上也有明确的署名,胡越虽然要报仇,但不想把他们也牵扯进来。
“心思倒是细,你那位义父还是教了你不少东西,不过这杆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长枪。
白缨玄铁,用它的人该是安平三年领了「吾林卫」都统之位的「千钧枪」——钟之岳,‘玄铁白缨断沧浪’,当年他带着部下数十人挑翻整个河东沧浪坞在江湖上也留下了赫赫威名的。”
想起曾经的事,欧平笙不禁有些神往,但最后落在他脸上却是一脸的惋惜之情:“可惜,安平六年,叛乱过后整个「吾林卫」都被彻底打散,可怜了不少数代恩养的军户,十之八九都被贬去了偏远之地。”
胡越茫然道:“他从未对我提起过这些。”
“自然是不会告诉你的,因为他当年也深陷叛乱,甚至可以说那场叛乱的形成也有他的一份。”
胡越双眼回神,不可置信地看着欧平笙,内里一片空白的脑袋止不住地摇着。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大丈夫生于天地,当以家国为重,你我四海漂泊,无家但却有国。如今你习了功夫,待到学成之后我也老了,到时候做什么我也管不了你,但记住这片生你养你的土地和同胞,要明白何为国!何为家!」
这句话在他开始习武时义父给他的告诫,他不相信能说出这样话的人曾经有过叛逆之举。
欧平笙只是平静地念着:“「安平三年,春,魏王于河北举兵十万,连同京畿「吾林卫」都统钟之岳率麾下兵士里应外合意图谋反,幸得秦王率部于洛水大破敌军,历时三年,叛乱乃平。」
这些事记在了《大同年纪》之中,当年我虽然才刚刚出师,但是也是跟着老头去过前线的。”
胡越双唇颤抖着,想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双眼噙着泪水,口中呢喃着「不可能」三个字。
“不过他人之口,犹不可信,何况是记于史书上的文字?当年,我也只是领江湖之众,协助保卫前线后勤而已,事情真相如何不得而知。你自幼伴他左右,他如何为人为事,你该是最清楚的。”
“当然清楚!”
简单四个字让胡越说得歇斯底里。
“如若他知你今日模样,不知该作何感想?”欧平笙轻描淡写地反问了一句。
而胡越渐渐冷静了下来,看着院中水池倒映着的星河,双眼也渐渐找到了神采。但心口骤然剧痛,整个人身上不断向外发散着寒气,不出一句话的功夫,他便没了意识。
“嘶~~~见鬼了!”欧平笙看到这情况,不禁吸了口凉气,再次提起胡越便向着山上药庐所在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