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昌生摘下斗笠,拱手道:“在下张昌生,见过良家帅。”
杨恒晨也是微微拱手还礼:“张教主多礼了,能如约而至,是我该谢你才是。不知滕青此行,可有失礼之处?”
“滕庄主为人热心,也来雷州后也帮了我教不少忙,大帅的用意他与在下论过。得知大帅有请,今日之辩在下自然是要直抒己见。”
见二人如此寒暄,裴先也是立刻理清了现状,看来「良家子」是早就盯着岭南的情况了。
再隐瞒自己这点事儿,多少有些自欺欺人了。
最后一人落座,三人接着方才的话头继续。
杨恒晨开口直指重点:“依张教主方才所言,信王如今在朝中拥护者众多,这难道不是得人心吗?”
“大同天下,众生芸芸。庙堂之上有人心,江湖之远就没有?”
裴先道:“所言不错。长幼有序,这是礼法,是人尽皆知的道理,若无故废长立幼,更失人心。信王既一心为国,不肯做个富贵闲王,将来太子继位大可委以重任。”
“裴大人此言不失为良方,可方才所言‘太子无过’,我看未必。”
张昌生也抿了抿茶,言语重了几分。
“太子李成道,位居东宫涉政十年有余,朝中六部事务皆有涉猎。不说他过往作为功过如何,看今朝岭南灾事,便可见一斑。”
而杨恒晨这个「良家帅」此刻更是不装了,言语间图穷匕见:“那依张先生之见,二者皆非良选。那谁可当之?”
“大位传承,父传子,叔传侄,兄传弟亦可。在前武朝年间就不止一例。而如今这李氏皇家之中亦不止这二位是良选。今有贤王亲至于此,二位视而不见又是何意?”
二人不假思索地异口同声。
杨恒晨:“秦王!”
裴先:“秦王?”
看着杨恒晨的脸上不动声色,却始终不生疑窦,裴先也是在官场混了如此多年的人精,仅凭语气态度便足以断定今日这二人该是早已串通一气了。
他意外的是,连陛下如此倚重的「良家帅」都心生此意,显然对于洛都的那二位是彻底失望了。
裴先也知道此刻再要装傻是混不过去了。
这门外可全是「良家子」的人。
至于秦王......在他心中最不愿牵扯的便是这位。
裴先给出了自己的顾虑:“秦王殿下隐居多年,若真有此志,何不早做准备?”
张昌生答道:“裴大人,为君者眼中若只有庙堂之事,那受苦的可就是苍生黎民了。”
“可如今信王朝中势大,太子占着礼法,秦王于朝中是既无声望,也无靠山,若想成此事无异于登天之举。”
言语间,裴先的声音也弱了下去,丝毫没有了方才辩论时的底气。
说到底,对于如今最有可能继位的两个人选,裴先心底始终不曾认同,自然也就无法说服自己。
“呵,裴先,不曾想你这位老秦王的昔日谋主也会受眼界所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