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总铺着厚厚的白雪,冬日的阳光根本无法抗衡夜里落下的雪花,风跟着冷空气一起,坚定不移地与雪结为盟军。而这样的忠诚只局限于冬季,一旦开春,冷空气会计划着离开,风也会慢慢叛变。
奚午蔓打电话给之前检查过的医院,得知检查结果早已被人取走。
她没再多问,她知道,取走检查报告的人,肯定和奚午承有关系,且那份报告必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送到奚午承手中。
这么多天过去,却从没听奚午承提过检查结果。
奚午蔓忽然明白,说服奚午承把她分享给别人的,不是穆启白,而是那份体检报告。
也许,早在看见那份体检报告的时候,奚午承就把她当成了穆家人。他早就计划着把她赶出奚家,所以他的秘书在她面前敢那样嚣张,一遍又一遍重复“把你赶出奚家”。
无所谓了,反正本来什么都不属于她。
奚午蔓长长舒出一口气,换了衣到餐厅吃早饭。
肖茜没有像昨天那样抢走她的勺子并打翻她的饭碗,甚至在她吃饭期间没有出现在餐厅。
奚午蔓以为肖茜和奚午承一起出门了,却在路过客厅前往画室时发现,肖茜躺在沙发上抱着平板玩游戏。
一心想着完成本月任务的奚午蔓本没注意到沙发上躺了个人,沙发上的肖茜先注意到她,坐起来叫住她。
“喂,小贱人。”肖茜颐指气使,神气十足。
奚午蔓注意到肖茜对她的称呼,没有生气,只是突然想到昨晚奚午承那句“不要像小孩儿一样意气用事”,步子不自觉一顿,却没有要搭理肖茜的意思。
肖茜放下平板,穿上拖鞋站起身,双手抄在胸前,迈着悠闲的步伐向奚午蔓走近,用不屑的目光上下打量她,说:“我要是你,就自己主动点卷铺盖滚蛋,起码别人还会认为你有点自尊心,真要是被赶出去,既没了尊严,传出去也不好听。”
哪怕只早一天,奚午蔓也一定会因肖茜大早上神经病似的秀优越而恼火,但今天不是昨天,更不是以前。她只淡淡看肖茜一眼,什么也没说,恢复了先前的步伐,旁若无人地朝画室走去。
才走了没几步,她突然感觉后背一疼,立马反应过来是被某样坚硬的东西砸中。
听见东西落地的声音,她目光一垂,看见原本摆在茶几上的黑檀木小象雕件从她脚跟处往旁滚去,肖茜的辱骂随之从身后袭来。
奚午蔓懒得去听——正如她懒得去想肖茜为什么向她施加暴力——径直朝画室走去,而她身后,肖茜的情绪越来越激动,骂声也越来越大。
好在画室的门有很好的隔音效果,奚午蔓把门一关,世界清净了不少。
她在画架上夹好一张四开的素描纸,打开笔盒拿出碳条,迅速打好型,分清明暗灰,然后拿软碳慢慢刻画出水西月那张不苟言笑的脸。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画水西月,只是突然产生了这样的冲动,于是动了笔。
形准,明暗关系一出,五官只画个大概,就已经能表现出人的神韵。
画到这样的程度,奚午蔓便停笔了。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画,动笔之初在脑中无比清晰的水西月的脸蛋此刻变得模糊,只能看清大概,就像画纸上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