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玻璃上的画面渐渐朝两边撕裂,门缓缓打开,粉发女生抓住短发女生的手臂,费力地拉着她下车。
“好了,我美丽的小天使,你该回地狱去了。”短发女生突然用力推了一把奚午蔓,呈出歌剧演员一般的浮夸,任粉发女生半拉半抱着下车,“去吧,我长犄角的小天使。上帝已经死了。回地狱去。撒旦与你同在!”
奚午蔓很快站稳,注意到刚下车或上车的人都以看异类的目光看着倒退出车门的短发女生。
车门关上,有人在笑,有人在窃窃私语。奚午蔓听见,他们在评判他们理解不了的东西。
她对此感到厌烦。
好在很快,车厢里只能听见钢轨波浪形磨损导致的高频噪音。
地铁上,地铁站,出站口,停车场,马路上,到处都有人,这夜却呈出无人的寂静。
别墅区近在马路对面,人行道是绿灯,奚午蔓却觉得,一走出去,灯就会变红,她会被一辆她理解不了的车撞死。于是站在那里,等下一个绿灯。
有个遛狗的年轻女人站到她身旁,浓烈的香水味压迫她的心脏。
这红灯异常漫长,她感觉过了好几个世纪,楼房都垮掉了重新修建,道路都塌了长满杂草,可那红灯依旧,在深蓝的夜幕下夺目刺眼,宣判着是死还是活。
身旁的灰色那不勒斯獒犬走上斑马线,遛狗绳后,那个香水味浓烈的女人紧紧跟随。
奚午蔓跟上女人的步伐,死死盯着对面的绿灯。绿灯上的小人开始一闪一闪地跳动,她加快步伐,在灯光变红之前安全离开了斑马线。
地面有很长的影子,其中一个属于她,旁边追上来的有两只犄角的影子,属于那只灰色那不勒斯獒犬。
回奚午承的别墅的路上,奚午蔓看见一栋别墅的大门外有两个人在争吵,一男一女。
“你不能总是自娱自乐。”从声音听上去,是个尖酸刻薄的男人,“你得考虑金主的感受。”
“我自己都不开心,你指望我去顾及别人的感受?”女人火气很大。
“你有本事就不要花他的钱!”
“他给我为什么不花?我没有逼他,也不会逼他,他愿意给就给,不愿给我也不会拿刀架他脖子上。”
他们的争吵远不止这些。奚午蔓没有为听吵架而停留,很快,他们的争吵声在她身后被风声彻底淹没。
从他们的那几句争吵,奚午蔓无法判断他们的关系,也不好奇。
她身心疲惫。
奚午承的别墅灯火通明,单从灯光只能知道他在家,不知道他具体在哪层楼,哪个房间。
眼前突然飘下雨夹雪,冰凉地落在奚午蔓脸颊。她轻轻打了个寒颤,将脑袋往衣领里缩去,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入户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