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一片空白。
凌耀无论多少次回忆那个夜晚、发生那一幕时自己的想法,得到的都只有这一个答案。
他明明亲眼看见了、也亲身体会到了正在发生的一切——无论是利刃刺破血肉的触感,还是鲜血喷涌而出的冲击性画面,又或是体内混乱的灵力流和掉在地上的承影剑……似乎都足以向他说明眼前的这一幕。
可他却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
他百分百确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凌兴然。因为这个人从他记事起就一直存在于他的生命中,他们之间早已经熟悉到听着脚步声便能认出彼此的地步。绝不可能有人能够如此完美地伪装成凌欣然,来骗取他的信任。
然而,就算凌耀不曾对其设防,一个气旋境,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重伤到璞相境呢?
但他现在的的确确受到了致命的创伤——凌兴然这一刀,好似金铁削泥一般直插向他的腹中,捣入他的丹田,让他在一瞬间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即使如此,凌耀依然感受不到凌兴然身上任何超出“气旋境”的气息。
这一刻,凌耀的意识深处已然开始叫嚣着某种“真相”,某种……他从来不曾想过的、也绝不可能去想的、却最能解释这一切的可能。
可那又让他如何相信呢?如何让他相信,凌兴然从一开始就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和实力,蛰伏在这小小的凌家,只为了这一天;而他记忆中所有关于父亲温暖的片段,全部都是虚假的谎言……
凌兴然的手依然搭在他的肩膀上。然而上一刻还显得充满关心和安慰的动作,此刻却成为了锁住凌耀动作的一道枷锁,让凌耀反抗不得。
凌耀一面强忍着灵力暴动的剧痛,意图用灵力将丹田中的异物挤压出去,并且修补体内的伤势;一面咬着牙问道:
“你也和田羲一样……”
也是为了天眷者吗?
“不……他和你是一样的。或者从本质上来说,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是一样的,都活在别人的梦里,都是梦里那个主角的……陪衬罢了。算了,你大概是听不懂的吧。不必再平添烦恼了。”
凌耀猛地抬起头来,用仅剩的那只眼睛看向凌兴然。
如果说先前他只以为凌兴然和田羲一样,都是为了“天眷者”所能够带来的东西,而自己不过是被卷入局中的倒霉蛋的话,那么现在……
哪怕是田羲,也只是说出了“天眷者”这样的称谓。可是眼前这个人,却毫无阻碍地说出了“主角”这个词。
若不是因为他的识海莫名其妙被一群“吐槽役”们入侵,从而让他知道了自己乃至身边许多人身上发生的事情,同时也在作为某个小说故事的片段被另一个世界的一群人所阅读着。他不会知道这个世界有一个“主角”,更不会知道自己是一个“反派”。
那么凌兴然,又是如何知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