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慈宁宫,萧祯跨过殿外长跪不起的宫人,径直来到太后所居内室。
太医均被赶到了屋外,只听得屋内老妪的呼声断断续续,似在梦呓,又似哭笑不停。
“参见王爷。”
见他跨进院子,太医们转头又是一跪。
萧祯视若无睹,到了门口,太后的贴身嬷嬷引他入内。
“王爷可算来了,”王嬷嬷眼眶湿润,神色惶恐,“如今宫中戒严,娘娘孤零零躺在宫中,便连陛下都不过来瞧瞧,老奴担惊受怕一夜,真是恨不能替娘娘病这一回。”
王嬷嬷是老仆了,萧祯对着她和颜悦色:“嬷嬷莫担心,本王瞧瞧母后,定是今夜受了惊吓。”
“是,王爷说的是,您与娘娘母子连心,若您在一旁陪伴,娘娘定会感到安稳。”
王嬷嬷抹掉眼角挤出的泪水,为萧祯打开门。
萧祯跨入室内,嗅到一股浓郁的安神香味。
捂着室内酸涩的药味与闷住的空气,明明是稳人心神的香味,却隐隐有些勾起心中燥意。
他皱紧眉头,吩咐王嬷嬷:“将这香灭了,窗户打开一条缝,透透气。”
“祯儿?是你吗?”
屏风内,太后躺在床榻之上,卸了满头凤冠珠钗,围一褐色抹额,此时浸透了虚冷汗水。
听见萧祯的声音,她拼命伸出手朝着床边够来。
“母后!”
萧祯见太后如此,蓦地走到床边,隔着帕子让太后抓住自己的手。
“母后,儿臣来晚了。”
太后握着义子的手,一向威严冷酷的面容透着无尽的恐惧与憎恶之意。
“祯儿,祯儿来了。”
她双目紧闭,口中喃喃自语。
“祯儿,来母后怀里,别怕,别怕……素姣,你别索我的命,我也是被逼的,啊!啊!”
太后突然发出惨叫,王嬷嬷在屏风外急坏了,却因萧祯的一声“别过来!”而不敢贸然闯进去。
“王爷?”她颤着声问道,萧祯却像是遭受了什么打击般,将她呵退。
“母后?”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梦魇的太后,用力抓住她的手,“您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太后微微睁开眼,在一片昏暗中,看着淮东王那张和薛素姣重叠在一起的脸,登时吓得大叫一声,面色疯狂。
“素姣、素姣你别恨我,谁让我生了祯儿……我是迫不得已啊……”
她向来端庄的脸此刻枯瘦凹陷如厉鬼,发髻散在脸旁,被汗水濡湿后像是一缕缕索命的海草,黏在太后颈边,似是扼住了她的咽喉。
淮东王甩开她的手,不可置信地退后一步。
素姣!是他生母薛夫人的名讳!
当年他尚且年幼,薛夫人告诉他,自己与当今皇后是闺阁手帕交,许多江南没有的精巧玩意,萧祯总是头一个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