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您这话说的,都是自家兄弟,使劲往上倒倒都沾着亲呢,您老心肠软,也就是说说。”
关六爷把茶碗往桌子上一搁,“嘎噔”一声像是敲在了付宁的心尖儿上,“咱们爷们儿也不用废话,实话跟你说,爷我就盯着洋人的这几家洋行呢,你小子倒腾军火呢吧?!跟革命党拉上关系了?”
这话他是从后槽牙的牙根儿里哼出来的,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几个人的神经。
付宁能感觉到安晨冬哆嗦得厉害,李飞仙要好得多,但是脚底下也开始不安的挪动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六爷!他们不知道,您老还不知道嘛,我可是旗人,还是个旗兵呢!我跟革命党可没关系,他们又不给我按月发饷!”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那你跑到美国人的洋行去干什么呢?”
“六爷您现在领了暗里的差事了?”付宁小的溜儿的打听着。
“算是吧,我们瓜尔佳氏的血脉,自然要更上心些,你别打岔,说说你自己的事儿。”
付宁回身把李飞仙拉过来了,对着关六爷一通介绍,就差把他夸成华佗在世了,饶是李大夫心里紧张得不行,脸都让他给夸红了。
关六爷上下打量了李飞仙几眼,勾了勾手指把付宁招到近前,“你小子胆儿不小啊!这留洋的学生个顶个的不安分,你还敢往上凑?”
付宁也探出头去,小声说:“可是他们都有本事、有钱呢!”
“旁边那个呢?怎么抖成这样了?!”关六爷陡然提高了声音,厉声质问安晨冬,那声音大的,震得付宁的耳朵嗡嗡作响。
安晨冬本来腿就软,这一嗓子直接把他吓得一屁股坐地下了,眼眶里都蓄起了眼泪,“我……我……我,我就是跟着来买手术刀什么的,我可什么都没干呢!”
付宁赶紧凑到关六爷耳朵边上说:“这家伙是个学农学的,就是种地的,也当过几天京官,您一查就知道,他是给我牵线儿的。”
“张家口?你小子腿够长的,撩得这么远?!人家明明可以自己买,找你干什么呀?”
“嘿嘿,这不是朋友嘛,那洋人不会说中国话,他们俩会日语,不会英语,我就从中间给说和说和,混口饭吃。”
“以前可没听说你们家有人洋文说得好啊?”
一提这个,付宁可就有话说了,他们家祖上出过佐领,他爷爷跟他爸爸两辈子都是骁骑校,家底子可是厚实的很。
当初在四九城里,那花钱买脸的事儿可是没少干,票戏、捧角儿那是基本操作,找个外国人专门教洋文也正常,要不家里那两进的大宅院是怎么没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