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云卿目光掠过楚冰可的左额刀疤,叹了一声:“我只是心疼楚姑娘,出身书生门第,却因血海深仇弃文从武,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吧?同为女子,我欣赏你!”
“一女子能为家族复仇刀尖舔血,成为帮主,楚院长九泉之下也瞑目。”
楚冰可瞳孔微动,紧皱眉头道:“你怎知我祖父身份?”
扶云卿负手在身后,在院中踱步,随意一笑:“陈公子是楚谨怀院长的养子,你与陈公子这么熟悉,你若不是楚家孙女,又是谁呢?”
“若楚姑娘真想报仇雪恨,第一步,便该找到当年凶手。”扶云卿微微一笑,牵线搭桥,“所以,你与八皇子殿下,应当是同盟。”
“那你呢?你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楚冰可秀眉皱出川字。
“我与殿下交情匪浅,你可以把我当做他的人。”
祁承翊剑眉微挑,下意识脱口而出:“我的人?”
“当然。”扶云卿回答的也快,等说完才反应过来,这几个字似乎还有另一层隐晦的含义。
扶云卿咳了声,解释道:“我是他这边的人。”
“楚家被灭门当夜,究竟发生何事?”扶云卿看向楚冰可,“此地我已加强守卫,不会隔墙有耳,楚姑娘可以畅所欲言。”
楚冰可沉默半晌,缓缓说。
“十年前,父母和祖父都在世,我们生活平凡却也幸福。”
“祖父书法堪绝,无人能出其右,临摹书圣、书仙之古籍,无一人能辨出真假,故而声名远扬,全家以他为傲。”
那时,楚冰可贪玩,有一夜翻墙去隔壁院子偷青梅吃,路过祖父书房,看见窗影上有两道激烈争执的人影,书案摆着好几箱金元宝,重重叠叠地堆着。
楚谨怀愤怒地拍案大骂:“我清明世家,怎可与尔等同流合污!”
“哪怕你金山银海,我楚谨怀也巍然不动!”
“抱着金子,给我滚!”
站在祖父对面的黑衣人,戴着黑兜帽,遮了大半面颊,看不清长相,只看见他下巴处长了一颗黑豆大小的唇窝痣,阴冷嗤笑一声:
“你清高,你不沽名钓誉。金山你不稀罕,那就用你稀罕的来换。”
那黑衣人走出门外,小冰可赶紧捂着嘴巴,瞪大眼睛藏在草丛里,待黑衣人飞远了,她才猫着步子,屏住呼吸躲回院中,她本想将此事告诉爹娘,可第二日醒来——
爹娘神秘失踪。
找了满城,都找不见爹娘。
祖父一夜白头,苍老许多,变得颓唐焦躁。
她记忆里,祖父永远满身书香气,站在案牍前恣意挥笔,落下一纸笔走龙蛇的好字,祖父永远话声和蔼、目光慈祥,可那日……祖父竟然哭了。
年逾半百的祖父,一人躲在书房,痛苦地握着笔,在纸上写下一行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