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将军军务繁忙,竟然能专程上门找我这个商贾之人,想必是有要事吧?不过,事先说好,若是想要化缘,恕不招待!”
余逸春面带微笑,身穿得体的西服,端坐在主位上。
他的话语直接而明了,尽显沪上大实业家的风范。
余逸春,这位曾经在沪上赫赫有名的实业家,即便在西南的后方,依然拥有丰厚的家资。
大小军头前来打秋风的络绎不绝,此刻他对最近声名远扬的张弛的来意充满了猜测。
这位年轻的将军身为广府张家之人,绝不会缺钱,此次前来...
“余先生当年在沪上创办水泥厂、毛纺厂、火柴厂,您可谓鼎鼎有名的实业大王。今日得见真人,果然不一般。”张弛一上来就抛出了高帽,目光中流露出诚恳与钦佩。
余逸春微微一笑,似乎对张弛的夸赞并不在意。
张弛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将来意说出:“如今举国抗击日寇,我的部队孤悬于国门之外,武器补给不便,想要自产武器,而这就需要先有铁厂来生产原料。”
“哦?你是打上我那振华铁厂的主意了?”余逸春的眼神一变,似乎已经明白了张弛的意图。
说起这振华铁厂,当初余逸春先是在沪上做了十年的买办,积攒够资本后自行建设了水泥厂、毛纺厂、火柴厂等轻工业。等到他资本更加雄厚之时,由斥巨资进入了重工业领域,准备开设振华铁厂和当时的日资日亚钢业厂打擂台。
这本该是个十年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一举将日资企业打垮,从沪上赶出去的传奇商业故事。
然而还不等余逸春花费大价钱进口的白鹰钢铁冶炼设备建厂安装,扶桑人直接全面入侵沪上了。
商业斗争变成了枪对枪,炮对炮,全面抗战爆发后,余逸春积极响应号召,拆除工厂向川、云、桂、陕等后方大省搬迁。
于是,火柴厂、水泥厂、电池厂、毛纺织厂、洗毛厂、氯酸钾厂、磷厂各式各样的工厂在抗战大后方重新建立起来。
唯独振华铁厂,大量昂贵的机械设备放在春城郊外的空地上任凭风吹日晒,就是无用武之地。
他语气中透着几分玩味:“要知道,我当初为了建设它可是足足花费了400万大洋呢,你现在有这么多钱吗?”
张弛想到自己存放在仓库区的那价值千万大洋的货物,立刻点头:“余前辈只需说个数,咱们签订了合同,到时候晚辈一手交钱,您一手交货,绝无问题。”
看到张弛一个少将师长,拿出数百万的大洋眉头都不眨一下,余逸春惊讶的挑了一下眉。
随即想起张弛的老爹是广府有名的富商,又释然了。
“可我不想卖!”余逸春端起茶杯,微微摇头,语气平静却透着坚定,“说起来也真是讽刺,其他将军来我这里都是要现大洋,唯独你,张将军,却看上了这些不能吃不能用的铁疙瘩。可偏偏我不在乎那零星几万大洋,只在乎这宝贵的机械设备。”
从汉阳铁厂开始,乾国的实业家们无不把铁厂作为了自己人生中最大的目标。然而钢铁行业需要的投资数十数百倍于轻工业,回本又慢,还有欧美日列强的舶来品虎视眈眈,因此钢铁行业一直举步维艰。
可所有人又都知道,想要建设一个强大的乾国,建设再多的水泥厂、纺织厂都没用,只有重工业,只有百万吨的钢铁产量才能救华夏。
因此即便振华铁厂全套设备中,不少已经在搬迁途中遗失,余逸春依旧将这套设备宝贝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