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时栋这才看清,来的人居然是紫玉亲王,段少允。
他虽和段少允曾在同一所书院读过书,但毕竟不像昙舒等人跟这位亲王有着幼时陪读的情分在,因此他一向对这位彬彬有礼却难以亲近的亲王十分恭敬畏惧。
他们章家世代经商,家产颇丰,甚至可以说是富可敌国,就连段少允也尊称他一句“章兄”,可他心里清楚,在皇室的权力面前,皇上的亲弟弟碾死他们家就像碾死蚂蚁一样简单,甚至理由都不用给出一个。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家极重视科考,重视仕途。
平日里段少允跟他也只是点头之交,今日不知为何,竟有心情躲在假山后面开他的玩笑。
自他松开手后,凤筠双腿打颤,当即像被风吹的柳叶一般就往一边倒。段少允手臂一伸,已将她稳稳接住。
若是在平时,心仪的男人如此适时地出现,将她搂在怀里,凤筠恐怕早就要牵牛花上树——顺杆爬了。
可此时她神思涣散,抬眼想看清扶住她的人是谁,偏偏只看见一道棱角分明的下颌。
不过对方衣襟上的香气让她觉得格外熟悉,她顿时安心地闭上了眼,缩进对方怀里熬过一阵阵袭来的头痛。
章时栋此时还狼狈地坐在地上,他看了眼靠在段少允怀里的凤筠,不禁怀疑这位五王爷是何时来到这片假山后的,又把他和凤筠的话听进去了多少……
幸而他自忖并没有说出什么过于荒唐的话,最多是为凤筠生意上的事宜提供帮助,想来也没有被五王爷拿到什么把柄。
饶是如此,他心里还是七上八下,乱作一团,后怕不已。
段少允和昙舒是密友,凤筠又是昙舒的长姐,若是段少允误会了什么,以为他要对凤筠图谋不轨,那他可就彻底完了。
偏偏段少允调侃道:“本王刚刚看到章兄温香软玉在怀,还以为是哪位相好……”他低头望了眼乖乖靠在自己怀里的女人,再望向章时栋时,眸色渐深,“如今看来,章兄这相好竟是凤大小姐?”
“不不不,五爷误会了……”他挣扎着起身,双膝跪地给段少允抱拳行礼,“刚刚在下是看凤大小姐醉酒不适,行动艰难,正欲带她去找个郎中看看,给她煮些解酒汤药,没想到这么巧,竟遇上了王爷您……”
段少允笑得依旧和煦:“确实,本王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对了,刚刚本王还碰巧遇上了凤大小姐的贴身婢女,听说她在后厨讨要一碗解酒汤,偏巧药材用完了,柴火也受潮了,就连熬汤的锅都被厨房占用了。本王路过的时候,她正一个人坐台阶上哭呢。”
章时栋顿时如同冰水兜头浇下,前心后背腾起一片寒意。
他牙齿打颤道:“竟、竟如此不巧吗?难怪……难怪凤大小姐,久久寻不来婢女,以至于苦等至此时……”
段少允轻声道:“如果本王没记错,这家酒庄正是章家的产业吧。别嫌本王置喙,客人连一碗解酒汤药都喝不到嘴里,贵府的掌柜的还留着做什么?这不是给章老太爷丢人吗。”
章时栋浑身一抖,趴伏于地:“王爷说得极是!明日我就让祖父彻查此事,断不能……断不能再养些吃白饭的无用之人……”
“小事,小事……”段少允摆摆手,颇为不在意。觉察到怀中的女人直往下出溜,他又把人往上拽了一把,将她固定在自己的臂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