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筠趴在床上,总算是挣扎着把地上的衣裳捡起来了——昨天还是件崭新的漂亮衣裳,今日却已成了破布条。
她心下更加恼火,甩手将布条丢回了地上,又把身下的床板当成段少允,“砰砰”狠砸了几下才解气。
“咚咚咚……”
她正拿床板撒气呢,便听到门外几声低低的敲门声响起。
那声音犹犹豫豫的,让人莫名觉得像做贼一样心虚。
凤筠一下子警惕起来。
“是谁?”
她本想再补一句“滚下去,别烦我”,可刚刚那两个字一出口,她自己都不认得自己的声音了。
如此沙哑,音量也小得可怜。可她明明是试图喊出来的……
对段少允的恨再次达到顶峰,凤筠跟他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
“吱呀”一声,门竟从外面被人推开了!
凤筠浑身一哆嗦,忙缩回了被子里。
来的人正是始作俑者,那个她恨得咬牙切齿的仇家。
得亏凤筠醒来以后还没照镜子,否则看看男人的面色,再看看自己,她又得被活活气死。
他额上被她砸出的伤口已经过处理,只是仍高高地肿着,此外一张脸上白白净净的,还少有地透着几分红晕,平日里颜色浅淡的薄唇也添了些血色,倒是显得气色颇佳,红光满面的。
而她相比之下就不知惨了多少倍了——
头发凌乱,如同乞儿,一双肿眼泡,又粉又膨像两颗桃子,脸的两侧都淤青了,一看形状便知是被人用手掐出来的。两片嘴唇尤其肿得厉害,下嘴唇上还有血印子,是她自己用牙咬出来的。
脸尚且如此,脖子和其他部位就更不必说了。
男人进屋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身后的门关好了,顺便上了闩。
凤筠都被他整出阴影了,见他锁门,后脖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你……你想做什么?”她把被子拢得更紧了些,一双肿眼泡自锦被上方露出来,目光满含提防。
段少允头也不抬地上前几步,似是在回避她的眼神。
隔着一段距离,他将几个药瓶丢在她手边。
“你……自己上药吧。”他这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撬出来的,说得极为艰难,“还有,把这碗避子汤喝了。”
凤筠这才看到他一只手上还端着一碗汤药。
她正恨他入骨,又岂肯乖乖听他的?
她把药瓶子一股脑对着他的脸砸回去,边砸还边骂:“谁稀罕你的药?你自己留着医你的良心去吧!踢寡妇门挖绝户坟的缺德货!少在这婊子送客——假仁假义了!”
第一支药瓶刚好砸中了他额头上的伤口,疼得他青筋都爆起了。后面的药瓶被他挥手打落后,在地上碎的碎,洒的洒。
段少允在进门前,就知道她不会给他好脸色,可真正面对面时,还是被她不重样的难听话气得半死。
他正待还她两句,可听她骂街的嗓音沙哑不堪,从被子里露出来的半张脸惨得都快让人认不出了,气势上明显大打折扣,便又熄了火。
毕竟她是怎么被折腾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他这个当事人再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