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筠深吸一口气,再抬起眼帘时,眼底却是一片冷硬固执。
“今日是个好日子,我偏偏看中了今日,看中了此时此刻。晚个一时半刻,这礼物就送得没意思了。听个琴而已,也未必就没时间接我送的东西。但是……就不劳烦你了,我自会找人去送。”
她说完这句,转身便走。
昙舒终是没忍住,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臂。
“姐,你就这么急着自取其辱?”他语气焦急,带着难以置信,“他从来没跟你说过他和梅玲月的过往吧?这个时候你派人过去,他绝不可能接受什么所谓的礼物,只会让他更加厌恶你!”
凤筠回头诧异地看着他,就像第一天认识他似的。
这番话可以说是处处踩在凤筠的痛处,处处刺耳至极。
她都不知道该从哪开始生气了,因此憋了半天,竟只憋出一声嗤笑。
段少允的事都可以先放一放,她也不急着走了,她今天晚上还是更想跟她的好弟弟谈谈心。
于是,她首先抛出一个最关切的问题:“昙舒,你活腻了?”
从小到大,昙舒没少见识过这种风雨欲来的凌厉眼神,一般把他长姐气到这份上,他的下场一定不好受。
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可攥着她手臂的手却未松开。
他低声道:“姐,你别生气……是我口不择言,话说的不好听。可……可我都是为了你好。五王爷跟梅玲月是自小的情谊,除了对她,他从没对别的女子那么上过心。也正是因此,他对她从来都是发乎情,止乎礼,恨不得将她供起来!可他对你……”
“供起来?”凤筠冷笑着将他打断,“死人才用供起来。这是什么好事吗?”
她上前一步,直视着他的眼睛:“今日既然把话说开了,那我也实话告诉你。你也不用跟我说什么梅玲月。我本也没想过要嫁给段少允,他对谁上心,那是他的事。从今往后,你再敢多一句嘴,你就和你小娘一起卷铺盖走人!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了,在打包细软方面,你们娘俩想必也娴熟不少了吧?”
当年在大雨天被凤筠赶出府,可以说是昙舒一生的阴影。
如今凤筠连最狠的话都放出来了,她本以为会将他吓得屁滚尿流,连连讨饶,没想到面前的男人怔愣片刻,眼神竟是肉眼可见地明亮了起来。
“姐,你说的是真的?你真没想过嫁给他?”
他抓住她的双臂,力道大得简直令她吃痛。
凤筠蹙眉甩开他的手。
“怎么,失望了?你是不是总盼着我嫁人呢?然后我们凤家就成了你们娘俩的天下了?”凤筠恶狠狠道,“你想得美!我打定了主意一辈子不嫁人,偏要老死在家里,看谁熬得过谁!”
没想到昙舒竟笑了。
他眉眼弯弯,眼底似倒映着花灯万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