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之前自己竟会为了这么个疯子吃醋,暗地里同她做诸般对比,她就觉得晦气,觉得颇有些对不起自己。
这俩人一个赛一个令人心烦,从这一点上说,他俩倒是绝配。
凤筠不好奇面前的女子是怎么变成今日这般模样的,也不好奇她为何深夜从皇上的营帐里出来。
关她屁事?
她此刻就盼着他俩早点成亲,一辈子绑在一起,再别来自己面前碍眼就好。
同一个疯子自然是多说无益,因此她不再答话,而是走远了两步,一脸难掩的嫌弃。
“姐姐,你别走嘛,左右我长姐在里面侍寝,一时半会还轮不到你,你再陪我聊聊天好不好?”梅玲月满手鲜血,竟还是纠缠不休,想上前拉扯她。
凤筠听得心烦,干脆抬腿走人,又回之前喝茶的营帐里躲清净去了。
幸而这婉妃娘娘不愧是宠冠六宫的美人,后来皇上还真没再传召她,不多时便放她回府去了,就连一句多余的吩咐都没留下。
这一晚终归是虚惊一场。
……
另一边,自皇家围场去往皇宫的路上,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中,一个风韵犹存的美丽妇人端坐着,金色凤冠熠熠生辉,衣袍上缀着的珍珠随着马车的晃动摇曳不止。
在车厢的另一边,则坐着一名姿容俊秀的年轻男子,华贵的绸缎衣衫绣有云纹瑞兽,腰间束带将他的身姿修饰得笔挺。
他们两人,一个面色凝重,谆谆叮咛,一个则面露不耐,偏又隐忍着,不愿爆发出来。
“少允,你这段时间是怎么了?母妃从未见你对林受福那般不客气过。你别忘了,他可是你皇兄身边的人,你对他甩脸色,便是对你皇兄甩脸色!”
“那些汤药、补食我已吃了十多年,我吃烦了。”
“噤声!”敦仪太妃越过桌案,手在他的手背上按了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段少允声音很轻,却带着几分强硬,“我的旧疾明明未犯,我不想吃药。”
敦仪太妃推了推他的手臂,焦急地压低声音:“你之前也说自己已然大好了,可殿试那日还不是犯了病?这弱症颇为古怪,而且年头已久,断难根治。少郢也是为了你好。他既赐了药,你便接下,总不至于害了你。你又何必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林受福下不来台?”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段少允唇角浮起一抹冷笑,“是了,皇兄赐我的良药,总要当着旁人的面端到我面前,效用才发挥得出来。”
“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
“母妃清楚,我并不是在胡说。”他将手臂从母亲的掌心移开,“那些药无非是皇兄标榜帝王家兄友弟恭的工具罢了,又岂知不是欲盖弥彰?”
“住口!”敦仪太妃一掌重重拍在桌案上,音量压得很低,语气却又急又怒,“你皇兄纵有千般不是,也绝不会毒害你!”
段少允回眸觑着她,目光冰冷:“母妃如何敢肯定?”
敦仪太妃有半刻语塞。
她避开他探究的眼神,长舒了口气,这才缓缓道来:“这些年来,你的病症虽恢复得缓慢,但也是一日好过一日。期间少郢为你遍寻良医、良药,你的身子见好,其中必定也有他的助益。他在那个位置上……难免思虑重一些,但他心里还是顾念我们母子的,不然我们又哪能安然度日,好好地活到今天?少允,不要忤逆你皇兄。”
段少允却显然没有被这番话打动。他摇头低笑,笑声里多少带着几分讥讽。
“病?母妃,你明知道我中的是毒!压根不是什么病!”
“少允!”敦仪太妃急急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目含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