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绞尽脑汁地又去回忆,很快,又被反噬得头痛欲裂。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坐在马路牙子上抱膝痛哭的。
那时,大街上没有人,我就像坐在忘川河的河岸上抱膝痛哭。
我哭了好一会,好像有张着嘴,嘴里满是黏涎,自责地嚎啕:“为什么我想不起来?我想不起来!”
人,总是容易原谅自己的无能。后来,我抹了眼泪,心里开始想:“我悄然消失了,他如果找不到我,凭什么证明他懂我?不懂我,怎么配叫我爱他?他先证明自己,我才会愿意忍受那些叫我不愿意多活的痛,找回我爱他的证据。我现在不能白白付出……”于是,把所有难题丢给了阿卿。
我记得,我看过一个吐槽绍兴被杭州与宁波瓜分的小动画。
动画里,顶着熊猫头表情包的绍兴流着眼泪说:“我家门前有两棵树,一棵在杭州,一棵在宁波。这世上,本来有绍兴,分的人多了,便没了!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走的是杭甬高速……少年闰土,项戴银圈,手握一柄钢叉,向一匹猹,尽力刺去。那猹,却将身一扭,从杭州逃到了宁波,走的也是杭甬高速……”
怎么说呢?作为杭州人,我确实也贪恋绍兴。
我一向知道,半夜甚至是凌晨,都有很多人坐出租车和顺风车去绍兴。
我虽然忘了好多事,但并没有变傻,安全意识仍然很高,很清楚不要说天还没亮,就算是大白天,自己一个人乘坐非法营运的顺风车也很不安全。于是,我只拦出租车,拦到女司机才坐。
在沈园外,我苦苦等了将近四天,一点胃口都没有,只在口渴时喝水,包括奶茶和含糖饮料。
我自发病以来,就吃不下东西,一直输营养液。我说不清自己那时进入了什么状态,从来没有饥饿感,吸收一点有营养的液体,就可以了。而且,可以很多天不去洗手间,喝的水很快会变成汗液。
那四天,许多当地人每天要来回走我面前的那条路,目睹我戴着口罩,像望夫石一样等在沈园外。
第一天下午起,就有老奶奶和阿姨问我:怎么饭都不吃,一直站在这里?
她们不问还好,问了,我才觉得自己很委屈,低头嗫喏着说:“我在等我爱人!”
后来,别的老奶奶和阿姨再问,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骄傲,能够抬头直视她们,用眼神和一句话,轻易地劝退她们:“他一定会来的!”
有位老奶奶见劝不了我,把她出门遛弯,自带的塑料小凳子留给了我,说,不值钱,她家多的是。